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镇北倾生 作者:初恩 文案 余卿倾从出生就被送去了乡下,自小跟着爷爷相依为命,她从不觉得命运坎坷要抱怨这个世界。 夏天院里送来了一个叫做李北贤的男孩。 李北贤生的像个洋娃娃,黯淡冷漠的他十分尖锐孤僻,然而爷爷却告诉她,卿倾啊,你就记住他本来就属于这里。 她用姐姐的爱温暖着这个少年,她说,上帝真的会送礼物。 没有不可能的爱情。 我们的距离大概就是,你在我的世界之外,刚好露出冰山一脚。让我无法拥抱却又停不下追寻。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虐恋情深 布衣生活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卿倾,李北贤 ┃ 配角:顾歆,卢美华,杨宸,安茉薇,余少棋,申英,林晓七 ┃ 其它:爱与成长 ================== ☆、水流成海   余卿倾十岁的时候,遇见了李北贤。   有些人的相遇是注定的,水流一开始各自淌过山路,但它们终会在这里相遇,汇成大海。你一定会在某天认识我,和我有一段故事,命运大概把前奏写好了,后来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   余家大院里中了很多果树,老余喜欢吃水果,也喜欢拿些送给亲戚朋友,几棵大树产不了多少,也就够一家子尝尝味道。   夏天一来,树木长的开,枝繁叶茂,每天都会吸引到不同的老爷子大婶来乘凉唠嗑,因此余家还算是热闹的人户,余卿倾每次放学回家,还没到门口就能听到院子里大人们高谈阔论,就跟着夏蝉一样,她家总是热闹的。   跟往常一样,余卿倾放学后欢快的一路嬉闹到了家门前,林晓七使劲挥着手,裂开嘴笑开了说:“卿倾,晚饭之后我们去大英家成不?她爸从城里买了没见过的玩具,今天一直给我显摆呢,想去瞧瞧,我们一起吧?”   “城里的玩具?那是什么玩具?”   “听她说是外国公主,有很多漂亮的小房子。”   “成,晚饭我去你家喊你。”   林晓七连连点头,扯着泛白的牛仔书包带,她身子瘦小,这个大书包背了两年多,还是大的挂不住。两个好朋友草草到了别,余卿倾掉头往屋里走,院子里空荡荡的,往常拿些乘凉的邻里也不见了踪影。   余卿倾扯开嗓子连喊了几声,屋里传来爷爷嘶哑的声音。   “卿倾啊,进屋来!”   余卿倾一溜烟跑进屋,老余坐在藤椅上,吧嗒吧嗒抽着大烟,许多陌生的面孔拥挤在狭小的客厅里,大家都异常安静的注视着她,而她的眼神落在爷爷身旁一个干净白皙的少年身上。   他比自己高一头,秀气的脸泛白得像一面墙,偏瘦的体型略显病态,眼光随意晃过她,抿着双唇又不经意的看向别处去。   她不认识这个少年,镇上的小孩很少用这种干净整洁的着装,还有这样一头黑亮的碎发,他的眼睛很漂亮,余卿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再也挪不动了。   “卿倾啊,快过来。”老余笑着向她招手,满脸褶皱的慈祥透着一点不被察觉的紧张。余卿倾乖巧的上前握住爷爷的大手掌,环视四周才发现大人们一直盯着她。   一个素蓝旗袍的女人先开了口,她微微笑着,眼睛弯成一道月亮:“卿倾长的真快,上次腊月回来她还没这一半高呢,好啊,真好,孩子们出落的总是快的。”   老余摸摸余卿倾的头,笑呵呵的说:“那可不,她爹送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奶娃,现在都上四年级啦。”   “您老拉扯孩子长大也是受累了,这会儿还得托付您。”   “不说这些了,那混小子自己没本事成不了家,孩子也怪可怜,回去让那小子别回了,烂在外头算喽!”   “老爷子别上火,少棋也是不得已,人大了总会收心的。”   老余摆摆手,拉长语调说到:“不指望喽——我就看着孩子,供一日算一日,行了,都是忙人呐,回吧,要是想北贤了,随时来看。”   一屋子的人来来回回说了那么几句,散时塞了一盒东西给她,也给了少年一份,老余把人们送到门口,那少年却是留下了。   “你不跟你妈他们回去?”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直到人影彻底消失在门口,他才微闭着眼睛冷哼了一声:“那里可没有我妈。”   余卿倾还想问点什么,少年已经转身走到垃圾桶旁,将手中若即若离的盒子丢了进去。   他没有走,余家多了一个孩子,叫做李北贤,从南京来到这里的。   也是余卿倾之前天各一方的的弟弟。   生活也就从这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天下午余卿倾去了大英家,原来林晓七口中的城里玩具叫做芭比娃娃,这人偶模型看起来倒是跟李北贤有些想象,如果有男性芭比,应该就是李北贤吧,院子里本是爷孙二人相依为命,现在多了一个弟弟,余卿倾也没有排斥心里,只是陌生的开始谁都会别扭,谁也没告诉她这个李北贤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会是她的弟弟,李北贤安静的不像一个孩童,他对一切事物都没有好奇或者兴趣,当晚爷爷在余卿倾隔壁倒腾出一个房间,这个少年就别上门拒绝所有交流的机会。   “爷爷,李北贤怎么会到我们这儿来,他怎么是我弟弟?”   浑浊的灯光把外面的大树映黄了,飞虫萦绕着灯泡怎么也挥不去。   “卿倾啊,你就记住他本来就属于这里。” ☆、大概亲情   李北贤到余家足足七天,家里安静的不像话,家里再没接待来乘凉闲谈的客人,除了夏蝉拼命一刻也不停的打破着这份宁静。   余卿倾每天放学回家经过大院,总忍不住瞅瞅李北贤的房间,看到窗户禁闭,灰旧的翻花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实在看不到里面的动静,爷爷会按时做好饭敲门,李北贤饿了会出来大口胡乱吞咽几下,不饿就不吭声的,也不开门,有时爷爷会进他房间待会儿,反正他总没觉得这个李北贤难处。   今天爷爷没在家,早上叮嘱过她放学热些剩菜凑合吃,她一回来就扎进了厨房,想着李北贤这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她新做了几样拿手的小炒,然后小心翼翼的来到李北贤房门前,踌躇着怎么喊他出来吃饭。   “北贤弟弟,吃饭了。”   她忐忑的站在门口,李北贤却迟迟不作回应。   “李北贤,出来吃饭了。”   “你听见了吗?我要进来了哦!”   推开门一看,发现这个漂亮的小男孩还在熟睡中。这已经是傍晚,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整日都这样睡的:趴在书桌上,怀里抱着一只青色的龙猫毛绒。   他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睡梦中微微颤抖,惨白的脸颊一丝生气也没有,更像是死去很久没腐坏的人。   余卿倾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少年的眼睛突的睁开,直直盯着她的手。   “吃饭了,李北贤。”   李北贤深深撅眉,目光随即散落在水泥地上,怏怏一副又快睡过去的样子,下垂的睫毛像一把扇。   “吃了再睡吧?”   他似乎没有听到余卿倾说话,也或许他根本不想回答,不紧不慢的闭上眼睛,整个人沉迷在虚弱的梦境中。余卿倾傻楞楞站在一旁,她也挺尴尬,杵在一旁也没再说话。   这个弟弟很怪异。   她从没遇见过这么惜字如金的人,之前听李北贤说过一句话,不然她会都怀疑这个弟弟根本就是和哑巴,想来想去,她伸手一把抓掉李北贤怀中的毛绒,刚想再喊他一声,李北贤突然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惹恼的眼光集中击射到余卿倾身上,整个人就朝着余卿倾扑过来,感觉到落地背后一记痛击,随后脖子上传来一阵砖心的、撕裂的咬合。   李北贤咬住了她的脖子。   她痛的大哭起来,拼命抓起他的后衣领试图把这个失控的疯子扯开,而李北贤双手扣着地板,把她禁锢在胸膛下严实的控住,直到两个鲜红的牙印深深烙在余卿倾的脖子上,他才松了口,站起身来满脸冰霜的怒视着她。   余卿倾摸着脖子上的印记,委屈又愤恨的看着他。   “你是条疯狗!”   “闭嘴,滚出去!”   余卿倾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她狠狠的把毛绒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跑出房间,接着李北贤听见客厅传来摔碗盘的声音,稀里哗啦破碎了一地。   晚些老余回来,屋子已经收拾过,他也没察觉到两个孩子之间的暗中交火,只是余卿倾换了身高领的衬衫,嚷嚷着肚子饿,他去看厨房,留的饭菜也是一扫而空的。   “说明你在长身体啊,饿的快。”老余满脸欣慰,做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再喊李北贤出来吃面。   李北贤出来了,漂亮的眼睛半撑着,显得无精打采。   “小贤,明天去上学吧,刚才我去了小学校长那儿,说好明天给你报名,妥妥的。”   “嗯……”   “卿倾在学校多照顾下弟弟,毕竟小贤还不习惯农村,又没啥要好的伙伴。”   余卿倾埋头吃着面,也没做声,偷偷瞄了李北贤一眼。   “卿倾啊,给你说的你听见没?”   她失了片刻的神,努着嘴哦了一声,又埋头专注在香喷喷的面条里。老余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的看向李北贤。   老余家是老式的农村院户,墙上的灯泡发成黄灿灿的光,将屋子显得更加旧朴,大家的脸都被映的像黄泥巴似得,但李北贤看起来还是那么白净的一尘不染。   夏蝉附在院里的果树上,一直不得清闲的叫唤,老余突然得神似得对着两个孩子说:“夏蝉炒着味美,卿倾喜欢吃,又有营养,周末你俩网些蝉?小贤肯定没吃过这些美味,仓库里有网子,这玩意儿趴在树上不太动,好捉的很。”   李北贤这才提起神来,一脸正经的说:“我不吃。”   余卿倾忙跟着附和到:“我也不帮谁捉蝉。”   看俩孩子的反应都不好,老余也纳闷,平日里孙女挺好动,小女孩一向热心的很,本想着这样能让两孩子关系亲近些,毕竟同一个屋檐下,关系是要处好的,李北贤这孩子静的很,男儿太斯文可不见得好。   “咋了,我想吃成不成,你俩当孝敬爷爷了,黄灿灿的菜籽油炸一圈儿蝉,那滋味儿,我是馋的很。”   余卿倾闷哼一声,小嘴刺溜儿吸进最后一口面条,干脆起身拿起碗要洗。   “卿倾啊,等小贤吃完再洗,你咋只洗自己的呢,还有这么热天儿,你穿这长领子也不显闷的慌?”   李北贤顿了顿,抬头看向余卿倾,他一开始就没注意到余卿倾换了件春秋季的衣服,刚好遮住了那道牙印。这下余卿清的脸色可不太好,闷闷不乐的白了一眼,小嘴翘的老高。   “我就是闷的慌。”   “啥?”   “没啥,喂,你快点吃,我洗了好回屋做作业。”   李北贤哦了一声,两三口塞完面条,起身就回屋关上了门。   “这孩子……卿倾啊,小贤是弟弟,你多担待点,他刚来这儿,多少有些不熟悉。”   “爷爷,李北贤怎么来这儿的,他是我亲弟弟?”   “这孩子他妈刚过世,有些内向,不亲近人,前些日子送他来的是他小姨妈,你爹没啥出息,养不起自己的崽,就送到我这儿乡下来了。”   余卿倾眨巴着眼睛:“那就是我亲弟弟喽?他妈妈也是我妈妈?”说到这儿余卿倾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她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甚至没听人说起过,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妈一样,自己的母亲跟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联系,但是李北贤的出现,让她觉得从未听闻的妈妈突然有了音讯,那种血缘相联的关系似乎真实了一点。   老余苦笑着,良久才缓缓点下头。   “真是这样。”她突然心中有些释然,拿起李北贤剩下的碗筷径直走去厨房,这下好了,对李北贤咬伤她的事情也感到满不在乎,这个世界上,她终于有了血脉相通的亲人,仿佛再过不久,爸爸妈妈也会回家,她马上就能得到完整的亲情。   那个时候她决定,要好好爱护弟弟,像真正的长者,守护他。 作者有话要说:  每周一、三更新 敬请期待 ☆、姐姐的爱   三姐姐的爱   大清早余卿倾就做好了丰盛的早餐:蜂蜜荷包蛋,加上炭烧的土豆。   她把自己的漂亮书包腾空,用布袋装好了书本,兴冲冲的拿起书包去敲李北贤的门。   “李北贤,快起床,今天要去上学哦!”   李北贤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其实他早就醒了,或者说这一夜都没睡着。敲门声还在继续,吵得他不满的皱起眉头。   “别敲了。”   听到李北贤的回应,余卿清安心了些,又赶紧把早餐摆在桌上,静待着李北贤开门。不一会,李北贤就推开门出来,看到早餐在桌上冒着热气,再看到两眼放光的余卿倾手里捏着书包正欢喜的望着自己。   “吃早餐。”   “不吃。”   “不行!”余卿倾小跑过去对他又推又拉,满口喋喋不休到:“今天要上学,你想在课堂上让肚子唱歌?大家会笑话你的,学校小卖部只有做操才开,饿着就读不进去书的。”   李北贤一脸茫然的被余卿清按在桌前,她笑嘻嘻的指着早餐说:“快吃呀。”   “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不会饿。”   “这怎么行!我已经做好了,你要全部吃光,喏,我把书包让给你,够意思吧。”   再看看这粉红色卡通的书包,李北贤别过头冷言到:“不要。”   余卿倾端起碗,用勺子盛了一颗饱满的鸡蛋,放到嘴边吹了吹,再递到李北贤面前:“啊——张嘴。”   李北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自己来。”   这一碗甜蜜的荷包蛋吃的他头直发闷,他素来讨厌甜食,好不容易吃完余卿倾又推来一盘土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还不忘对他比个大拇指。   “吃不下了……”   “这就饱了?啧啧啧,你饭量真够小的,怪不得这么瘦。”说完,余卿倾找来旧报纸,细心的将土豆包好放进书包里,“这是你的,下课再吃,用炭火捂熟的,可香了。”   “我不要你的书包。”   “为啥,我这是才买的,还新着呢。”   “我不要。”   “倔死了,李北贤,真倔,我给你背着行吧,走吧,我们去学校。”   老余笑呵呵的从院子里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新的书包,蓝色的,跟余卿倾的一模一样。   “卿倾这姐姐做的真像样,不过你那是女娃用的书包,我们小贤是男子汉,不背这种书包,我送你们去,得见见小贤的班主任,招呼一声,快些,别磨叽了,要迟到。”   “爷爷真好啊,李北贤,你给我好好读书,听见没?”   李北贤沉默的接过老余手里的新书包,斜视了余卿倾一眼,爷孙三人有说有笑的出发了,而他始终是沉默的,叮嘱他什么也只是点点头。   镇上的学校算是最大的建筑了,李北贤在二年级一班,低了余卿清一年级,两人楼上楼下,老余背了一条腊肉偷偷塞给李北贤的班主任,嘱咐他几句便走了。二年级来了一个城市小子,顿时热闹的不行,大家都争着在教室窗口看熊猫似得打量李北贤,李北贤属于那种高个子,在班上就看着他身姿挺拔,有人说他长得太白,像个姑娘,也有人说他比姑娘还漂亮。   李北贤直接忽视了大家的围观,余卿倾在课间还跑下来找他,不敢进别班教室,她就站在门口大声喊李北贤。   他才懒得理会,一天下来有些厌烦,刚打下课铃,余卿倾就百米冲刺的跑到教室门口喊他,手里还提着一把扫帚。   “小贤,这个星期该我们组值日,你等着我打扰完公区一起回家,别走哦!”   见李北贤顺从地点了点头,她心情大好,转身又飞速奔向楼道挥起扫帚来。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这里路型复杂,他又不熟,自然会等着余卿倾领他回家。   其实他也纳闷,分明记得自己那一口咬下去时余卿倾哭的那么伤心,那愤怒眼神仿佛对他说:你是外来的,我才是主人,你居然敢欺负我。   天一亮就吃到了她热腾腾的早餐,还有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像是把昨天的事完全忘记了。   十分钟后,余卿倾又出现在教室门口,笑容灿烂的提了提他的书包,呲牙说了一句:“发了多少新书啊,真重,跟我的一样重。”   今天余卿倾没有跟着林晓七一起回家,俩人走在小路上,余卿倾说要给他补习一下,因为她四年级,已经学完二年级的教材,当小老师也是绰绰有余的。   李北贤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明天周末了,余卿倾再提起捉蝉的事情,惹的李北贤一阵厌恶,她反复强调蝉炸出来有多美味,那肉又多香。   结果第二天清晨余卿倾就闯进了他的房间,发现李北贤睁着双眼蜷缩在床,原来这家伙醒的比自己还早的。   其实她不知道,李北贤很少有睡熟的时候,每个夜晚都是辗转难眠,或者刚刚睡着又会莫名其妙的醒过来。   余卿倾推搡着他,没注意到李北贤的脸色有多难看,唤了好久他才闷闷说一句:“出去,我穿了衣服再出来。”   她恍然大悟,连忙从床头柜捧起折叠整齐的衣物,送到他面前。   “穿呗,两三下就穿好啦!”   李北贤终于彻底垮下了脸,一把夺过自己的衣物,沉着声音吼到:“出去!”   她灰溜溜的跑出房间,马上又乐颠颠的跑去仓库东翻西找,捡出一对网拍。等到李北贤慢腾腾的从屋里走出来,刚洗漱完就拉着他奔向院里的几棵大树。   阳光烤在脸上有些灼人,余卿倾两三下就爬上了树干,寻着声音找起蝉来,这种成天乐此不疲发声的生物只有一个夏天的寿命,甚至很短——人们喜欢它做成的美味,会把它抓进油锅。   余家大院的树不仅供人乘凉,也是这种生物完美的栖息地,它们附在树上度过自己短暂的余生,整个生命岁月不愿浪费一分一秒的诉说着,直到死亡。李北贤不愿意碰这种吵闹并丑陋的昆虫,更不愿意吃掉它那难看的样子。   午饭多了一道小食:油炸知了。   李北贤一筷子都不愿意碰,老余和余卿倾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对它的滋味夸赞不停,放进嘴里还能听见清脆的咀嚼声,令他对一桌子的菜都没了食欲。   余卿倾说他胆儿小,趁其不注意夹了一筷子蝉塞进他嘴里,逼着他硬生生咽了下去,第一次看见那双美目呛的蓄着亮晶晶的泪水,委屈的样子让人垂涎不已。   她认真的端详着李北贤的五官,眉眼,鼻子,嘴唇,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微笑着说:“我弟弟真好看呐。”   李北贤第一次笑了出来,原来他的牙齿也是那么漂亮的,原来他笑起来比夏天的日光还闪眼。   那年余卿倾10岁,李北贤8岁。 ☆、仲夏的星   余卿倾小学结业了,同学之间难舍难分,大家互相发放着纪念信,余卿倾第一次熬夜,给班上每个同学都写了一封。   比起两年前,余卿倾长高了些,眉眼也长开变得清秀许多,她一向是同学们口中的漂亮女生,毕业时收到不少男孩的纪念信。   分别总是在夏天。   全班同学约好最后一天去山上野餐,大家各自出些蔬菜,也有阔绰的孩子带着新鲜猪肉来的,暑假过完大部分同学还是会留在镇上继续读初中,只是分班不同,即便这样孩子们心中也很失落,谈论着在课堂上的点点滴滴,争先表演各科老师上课的模仿秀,隔壁班老师教训学生的样子也不放过,大家尽情嬉闹着,有些说着说着还流下了眼泪,最后大家干脆哭作一团,相约着常联系。小孩不敢喝酒,但是又老想学大人送行惯例,于是大家就喝起了凉水,你碰一杯我碰一杯,撑到不行。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李北贤坐在大树下看爷爷为他买的世界名着,见到余卿倾立马合上了书,直直盯着她看。   “你哭过?”   余卿倾吸吸鼻子,连忙回答到:“没,你才哭过。”   这双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渍,说话声音还有些颤抖,应该是刚大哭了一场。   “谁欺负你了?”   “小贤,我毕业了。”   李北贤恍然大悟,她这么脆弱的性子,肯定是舍不得同学哇哇大哭了一场。他微微斜下身子,靠在藤椅上,又重新翻到了刚刚读的一页,口气清淡的说:“我知道你毕业了。”   “毕业真讨厌。”   “可你还是很毕业,将来也会再碰到相同的事,会有无数人跟你告别,这很正常。”   “我就是不喜欢这样。”   “情绪对现实起不了作用。”   “哦,你净说些绕脑筋的,你真的只有十岁吗,也太老成,小大人……”   李北贤把书扔到一旁,像是刚听到僵硬的笑话,掩饰着表情,目光里却透着浓浓的笑意。   这两年李北贤的变化也挺大的,首先是身体长好了许多,看起来不是那种消瘦的病态,个子又高了一截,不再惜字如金,表情谈不上丰富但也没整天板着一张臭脸,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很好看,皮肤白净的不像话,衣着整洁干净,跟那些邋遢的男孩子始终不一样。   “我也许能当哥哥。”   “休想!”   “好了,在外面吃饱没,给你留了饭。”   “我撑的要命,哎哟,先去上个厕所,水喝的太多,我把我这辈子要喝的水全在今天喝光了!”余卿倾书包一甩就跑进了厕所,随后听见哗啦啦的冲水声。   老余月初领了养老金和退休金,心情大好,存了一部分,到县城赶集,回的路上碰见卖吉他的,店门广告打出一横幅:音乐能治愈人心。   他突然想到李北贤,于是走进了店里。   一年轻男子向他介绍着各种吉他的性能特质,见老人一言不发的打量了一圈,他又问到:“您是买来送孙儿的?”   “啊,你这里的玩意儿那个最能治愈人心,要效果快的。”   男子被老余这么一句话逗的笑哈哈的,但也能理解,吉他这种乐器大城市比较多见,在这种小地方的确不为人知,中老年人普遍不关心当代的摇滚歌手们,要是他们也追beyond,大概就会知道吉他是一种怎样的乐器了。   “大爷,我这里每一把吉他都能治愈人心,效果怎么样就要看弹奏的人了。”   他这个琴行开了有一段时间,生意惨淡的很,没有几个学生来学,更别说买他的吉他了,他早些年在北京打工接触到吉他的,于是挪出工钱报了一个培训班,对音乐有着近乎狂热的喜爱,但音乐作为兴趣爱好是能让人消遣快乐,而的真正音乐生路却只能望而止步,渺茫无期了。   后来老余跨出琴行门时,手中多了一把吉他。   李北贤和吉他的感情就是从这天开始的,老余也在琴行给他交了学费,让他暑假天天骑自行车到县城学琴,老余盼着,这个没有朋友的封闭少年能阳光起来。   少年和吉他本身就是绝配,他学完指法和五线谱以后第一首练习的曲子就是小星星,傍晚回到家时,他就坐在房间的窗口弹吉他,闻声而来的余卿倾会趴在窗口听完,然后骄傲的给弟弟鼓掌。   他学曲子很快,语文课文从来不背,但是乐谱却是过目不忘,弹的越多,余卿倾就在窗户外站的腿越酸,她吵着要李北贤到院里树下,摆上两根藤椅,舒服的乘凉听着弟弟弹奏。   夏天的夜晚很迷人,繁星紧密的布满整个夜空,乡下独有的甜美空气将暑热一扫而空,李北贤开头第一首曲子都是小星星,格外应景,余卿倾还算声音甜美的女孩子,跟着他的伴奏悠悠唱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暑假过去她就要上初中了,两个人便不在同一个学校,接下来的日子李北贤大多数都是独来独往吧。   那年余卿倾十二岁,李北贤十岁。 ☆、不再是小孩   初中生活完全是突变,本来两科主课一下暴增到七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余卿倾开启了学霸模式,回家就是扎进房间内啃书。好在她是块读书的料,第一年下来期末成绩在年级上名列前茅,到了初二又增了一科,于是她在大街小巷游戏的身影几乎消失殆尽。   林晓七跟她分在同一个班,之前因为怪异的弟弟,林晓七没再跟她同路放学回家,但现在不一样了,两人又走在了一起。   “余卿倾,为啥你读得进去,我上课就忍不住开飞机呢?”   “你个子高,说不定以后当飞行员呢。”   “啥是飞行员?”   余卿倾噗嗤一下乐了起来:“行啊林晓七,你还是多看点书吧,别整天到处溜达,你不是说你开飞机么,飞行员顾名思义就是飞机上工作的。”   “哇,我能在飞机上工作呀,我连飞机啥样都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你弟是城市来的,说不定你弟就见过。”   她认真在脑海里搜索着李北贤说过的话,的确没听他说过这些,他之前的生活完全被封闭起来,一个字都没提过。   “喂,你想啥呢,我在说你弟,你弟大都市来的,肯定啥都见过,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余卿倾无奈的笑了笑:“他没跟我提起过。”   “怎么会?你弟也真怪,成天板着脸,我前段时间听栋子说你弟在学校不招人喜欢,大家都孤立他。”   “他怯生……不跟别人亲近的。”   林晓七一巴掌拍在余卿倾肩上,音调高八度说到:“他是你弟啊,你咋不引导一下,成天黏着姐姐算什么事儿,多大个男娃了,这样下去咋成?”   黏这个字眼用在李北贤身上十分怪异,一张冰山脸倒不是黏人样,她算是倒贴着这个弟弟呢!打从李北贤来这镇上大家就疑问重重的,仿佛这个不速之客以血缘的名义住进余家是一件稀奇事儿,是一桩新闻,大家常问俩姐弟怎么一个姓李一个姓余,有人怀疑李北贤是捡来的,每次听到这些余卿倾就按耐不住火气,反而舆论主角还一点也不上心,后来听得多她也习惯了,甚至开始谅解大家的好奇心。   “他性格就是这样,也只有我会厚着脸皮往上贴,反正我俩亲生骨肉分不开的,我一辈子都会陪他。”   “放屁,谁还长不大呀?周末游泳,栋子他们那坡小孩儿要跟着我们去,跟你弟也同龄的,你把弟弟带上吧,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他哄出来,多跟大家处一下也许你弟就正常了。”   “你才不正常。”   “我可是为你弟着想,你别不当一回事儿,他就是除了你谁也没接触,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姐姐吧?”   “好好好,林晓七是世界上最热心肠的人,我替我弟谢过你了啊!”说着,余卿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周末如约而至,余卿倾往书包里塞了两套衣服,一套她的一套李北贤的。   她跟李北贤说要去山上找野菌,回来煮汤给爷爷喝,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哄出了门,到了和林晓七打照面的地方,一群人已经在恭候了,李北贤发现自己被骗,气愤的转身就要走。这种情况余卿倾早就料到了,她一把吊住李北贤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撒开。   “松手。”   “想的美,必须跟我一块儿!”   “你几岁了,无聊不?”   “我是你姐,你说我几岁了,今天非要你跟着我去,否则以后不给你做早饭了,李北贤,这么热天,我可是很容易上火的。”   两人拉拉扯扯一阵,林晓七上前跟着劝说,身后的人耐不住暑气,催着三人出发,李北贤最讨厌被女孩子围着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就妥协了,虽然是同意一起玩儿了,他一路上摆足了臭脸,林晓七就开始找各种话题。   “你认识我不,我是你姐的朋友,我俩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都是一个班的。”   “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余卿倾有哪些要好的朋友,凡是关于余卿倾的一切他都是心知肚明的。   “嘿嘿,你姐老提我吧?你跟栋子一个班的吧,我们跟栋子他姐也挺熟。”   李北贤不语,目光阴沉的瞪了一旁傻笑的余卿倾,心中幽怨的想:这地方这么小,人际圈交错不是很正常吗。   他不过10岁,虽然身高挺拔得看起来不止10岁,但那张白净的脸还是稚气未脱,他经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着还挺可爱。   “对了,你会游泳吗?河里水又急又深,你就在水边泡泡,多小心一点。”   俗话说同流合污,你是什么样的人看你身边朋友就知道了。这个林晓七果然跟余卿倾一样聒噪,他愿意忍耐下余卿倾,但是这个林晓七就不必买账了,索性不再理会。   林晓七又说了几句,见李北贤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转头瞧瞧在余卿倾耳边说:“实在无能为力啊,你弟是真不好相处。”   “要是你几句话就能让他活蹦乱跳起来,那我真就有撞墙的心了。”   四年的朝夕相处,她就差点把心挖出来双手给李北贤奉上。就这种程度,李北贤也是冷不丁的样子。   到了河边,栋子他们一群男娃迫不及待的脱衣解裤跳下了河,两个女孩子在岸边踌躇了半天才惺惺沾了点水,打湿小腿。   李北贤远远在一边看着他那别扭的姐姐,他没觉得余卿倾是会游泳的,真不明白她死活要来到底是哪根神经在错乱。   今天余卿倾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这几年长白了不少,样子算的上好看,但也没好看到哪儿去,他目光追随着余卿倾的身影,突然脸色骤变,闪过一丝不安。   快步走到河边,李北贤动作麻利的脱下白色短袖,跨进水里拉着余卿倾,把衣服围在她腰间,她一脸茫然的被他拉上了岸。   “干啥?”   “走了。”   “为啥?”   李北贤顿了顿,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脚下的步子仍旧飞快远离着河水,林晓七在背后大声喊着,那步伐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着上身□□的李北贤,再看系在腰上的白衣,恶毒的日光丝毫不心疼这白得反光的细皮嫩肉,无所忌惮的赖在他的肌肤,揪出那层细密的薄汗。   即使一路上她不断抗议李北贤莫名打断自己难得享受清凉的时刻,疑惑他突然要离开的举动,好奇心驱使她问了无数遍,李北贤就是不吭声,急得她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刚跨进家门口,李北贤就把她腰间的衣服解下来,将白衣服翻来覆去仔细打量,然后脸色正常了些。   “纯白的,我还担心染上色。”   “染色?”   他对视上她的眼睛,无比认真、严肃的说:   “你都多大了,不是应该很注意吗?”   “诶?”   “余卿倾,你在生物课上不是学过男女生长发育的常识了吗?自己的事还让我先发现,你可不再是小孩。”   第一次从李北贤口中完完整整吐出余卿倾三个字,从遇见到生活的细流到达这里,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成长把她带入了另一个阶段,女孩来了例假,裤子晕出一点朦胧的血红,像他说的,余卿倾不再是小孩了。   那年余卿倾十四,李北贤十二。    ☆、触不到的眼前   年三十总是热闹非凡,镇上的老人会组织起来化一个笨拙的妆,大家舞狮扭秧歌,街上到处是乱扔鞭炮的小孩,之前余卿倾也是熊孩子队伍中的一员,但是她现在已经不爱搞这破坏了。   晚饭是老余和孙女张罗的,家里三个人却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因此余家只有圆桌没有四角方桌子,空出一方总显得不圆满。   三人大口吃着饭菜,老余跟两孩子吹捧着年轻时自己有多能干,仿佛他无所不能,其中很多段子余卿倾已经听了好几遍,比如他少年时参军,在部队是如何大显神通;粮荒的时候他啃过树皮吃过爬虫;还有他能扛着50公斤的水泥修河墙。   听完这些悬乎的英雄事迹,老余就到老战友家串门儿了,余卿倾和李北贤就在院子里的树下鼓弄起了吉他,李北贤经过几年的学习是弹的越来越好了,加上他随着岁月愈发挺拔帅气,五官生的好比画上的,天然长的又怎么会如此完美呢?随意抱起吉他的样子都有模有样,感觉他在眼前,就是一副岁月静好。   “小贤,我看在学校的好多女生都围着你,这么大过年也没人约你出去玩儿呢?”余卿倾一张口说话,白雾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你像个妖怪。”   “冬天就这样啊,你说话还不是一样有白气儿。”   “冷不冷?”   “不冷。”   “你到了冬天就手脚冰凉,像铁一样。”说着,李北贤就放下吉他,拉过余卿倾的手,果然,冰的像雪花一样。   他对着掌心里的小手哈了口气,白雾更浓了,带着一股热气,双眼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双手掌,用力搓了搓。   顿时一阵温暖涌进余卿倾心中,她欣慰的笑了。   “贤弟。”   李北贤不由自主的跟着笑,那双透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让她突然想起夏天天空中的星星。   “你这是要桃园三结义?”   “我是你姐,用的着拜把子么?”   “嗯,姐。”   余卿倾一愣,瞳孔忽的放大起来:“你叫我了?”   “我叫错了?”   “李北贤……你……终于懂事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叫一声姐呢!”   看她高兴不已,跳起连蹦了三下,又凑到面前来捏住李北贤的脸蛋摇晃。   原来,一声姐姐就可以让她高兴成这样。   “余卿倾,别闹了,我们去镇上走一圈吧,你不是说新年外面很有趣吗。”   “叫姐姐!”   这是明显的得寸进尺啊。   “你去还是不去?”   她当然要去了,跟着心爱的弟弟出去逛逛,只有她生拉硬扯求的,从来不是李北贤自愿的,她怎么会拒绝。   记得李北贤第一年住进家过新年那会儿,余卿倾亲自给他挑了新衣裳,满心欢喜的给他,他却说难看死了。   第二年新春时,他就提前告诉余卿倾不要再给他挑衣服了。   李北贤的理由是:图案那么多,太花。   女孩子喜欢的毕竟跟男孩不一样,余卿倾也不是爱装扮的,大多数姑娘也是爸妈买什么穿什么,没得挑。爷爷不太买衣服给他们,自己穿什么完全是自己决定的,知道李北贤喜欢素的,她买什么给他都是纯色的。   两个人买了一盒烟花棒,拿在手里就可以点着放,银色的光芒一闪一闪非常漂亮,就可惜这精致的烟花燃放太快,不一会儿就剩下光秃秃的黑铁丝,什么光也没有了。   差不多时候,两人踩着清脆的雪地回到了家,老余已经睡下,不忘把门口的灯给孩子们留着,热水也在炉上续温,两人洗漱完,李北贤迷糊撑着眼皮说:“姐,和我一起睡。”   “你有病吧,我怎么能跟你一起睡?”   “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睡,你是我姐。”   余卿倾的脸蛋有些发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回答到:“那你还是男生,我是女生呢,没听说过男女有别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呆死了。”   “区别在哪里?”李北贤也是一脸严肃,从头到脚认真打量着她。   她被盯的有些不自然,这下脸更烫了,要不是因为舍不得,她真想现在就揍李北贤一顿。   “小时候不让我跟你睡,我们都是初中生了怎么能一起睡啊,还区别,区别就是我们长大了!”   “我们还没有成年。算了,我进屋睡觉了。”   看李北贤转身要走,余卿倾立马不争气的妥协了,他就是弟弟啊亲生的跟自己一个爸妈的,弟弟不能算异性。   “等等,还是一起吧,就这一次哦,姐姐也是女生啊……我不脱衣服,你也不许脱。”   “女生……可我觉得你没什么不一样啊,看你还不如看自己。”   听了这句话余卿倾更加气愤,她对弟弟是属于有火发不出的,也从来不存在怄气,她已经习惯了李北贤简单粗暴的冷语言伤害力。于是两个人脱了厚重的外套,恰好都穿了一样的纯黑毛衣,躺着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贤弟,妈妈长什么样?”   “你很想见妈妈?”   “想吧。”   “余卿倾,我们没有妈妈。”   听完这句,余卿倾便闭上了嘴,异常安静的躺在他身旁,失落着失落着就进入了睡梦,李北贤轻轻拉着她的手指,指尖相互缠绕,她的脸宁静似一弯湖水,那一晚他睡得心安惬意。   事情一旦开始就不只有一次,就算明知错误也控制不了错误的延续。睡觉也是这样   他难得睡的舒坦,原来她是能带来美梦的温暖被子,没有这层被子,梦也会被带走。   他那时候以为,全世界唯一属于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孩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   七如果这都不算爱   余卿倾考上了县城的高中,老余高兴的很,做了一桌好菜,一家三口围坐着圆桌,老余不住的乐,他欣慰,余家人出读书人,他儿子是大学生,这下孙女也考上了高中,成绩优秀,肯定也能考上大学。   李北贤闷闷的扒着碗里的饭,不动声色的说:“恭喜啊,姐要去县城读书了。”   “你也要好好念书,知道不?”   “嗯。”   老余乐呵呵的附和到:“卿倾将来是有大出息的,我一看就知道,北贤啊,你得学下你姐,功课好好做,这人啊必须得读书,要有文化才吃的开,你这孩子不贪玩,肯用心读进去定不会差你姐的,小子是聪明的,我一看也知道。”   余卿倾花枝乱颤的笑起来:“爷爷,您这是料事如神,看啥都明白。”   “那可不,我吃过的盐比你俩吃过的米还多,我啥事琢磨不透?人家说老糊涂是瞎掰,人就是越老才越精明。”   二人没有反驳,相视一笑,埋头吃着香喷喷的饭菜。   他高兴,余卿倾读书上进是好书,但也没那么高兴,因为他们不能再朝夕相处了。   李北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余卿倾被咬一口不作声的穿起了高领为他掩饰,也许是她在早晨做了一碗甜腻的早晨将自己的新书包腾出来,也可能是她不厌其烦的到教室后门接自己放学,她每天挂着一张冬日暖阳般的笑脸听他弹重复的练习曲,抛开所有朋友守着沉默寡言的自己,还是她嘻着脸一口一个贤弟,余卿倾已经无孔不入,彻底贯穿了他的整个生命,成为了李北贤所认知的全部。   余卿倾得存在让他愿意打开房间往外走了,看她在做什么,安静的吃她亲手端来的食物,听她讲着南辕北辙的稀奇事,她成了自己的眼睛,耳朵,甚至左胸膛跳动的地方。   有时候他想,如果余卿倾不再陪着李北贤,又会怎样。   想到这里他就看不清要走的路了。   就像那时候,他一无所有的失落感,紧紧抓住龙猫毛绒一样。   龙猫,一种可爱的动物,代表着死神。   活着有时候会产生错觉,什么都没有,连自己也没有,下一秒就会死亡。   “贤弟,你的吉他弹的出神入化了,感觉曲子都更复杂。”   两人乘着大树坐下,李北贤熟练的拨动着琴弦,那种音符溢出的动画场面好像就成真的了。   “亲人是什么?”他垂眼轻轻的抚过琴弦,一声声颤抖的乐声流出,悲伤的,情绪万千,又不经意被察觉。   “血浓于水?你一直是这样想。”他淡淡的说着,附和着琴声。   “究竟我们哪里相连,你知道吗?”   她楞笑,傻傻的望着李北贤:“说什么呢李北贤,这还用问吗,我们血脉相连啊。”   “真可惜你一直是这样以为。”   “你究竟想说什么。”   “余卿倾,你什么也不知道!”他骤然停止了弹奏,抬头见眼底一抹锋芒直直望穿了她。   “我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我跟你,不过是最普通的两个个体,从来没有任何血缘牵连,没有过。”   余卿倾怔怔的看着他,看见他的怒气,看见他的冷漠,好像这个叫李北贤的弟弟又陌生了起来,又涌起一股心酸,揪得她心里一阵一阵痛楚。   “你觉得我在胡说吧,余卿倾,可怜你真是个傻子,不,是可怜我。”   “够了!”余卿倾嘶哑的吼了出来,“李北贤,我知道你打从心里就没想过认我这个姐,因为有我们这下乡下亲戚让你委屈了?你是够可怜的,察觉不到别人对你的好,你没有亲人你不过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难道不是你的想法?我和爷爷扪心自问这些年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什么啊……李北贤……为什么,你的心是捂不热的吗”   她难过地留下了眼泪。   李北贤忽然觉得,他们为什么要争吵。   是啊,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吗,他为什么要弄哭余卿倾。   想说对不起,看着余卿倾泪眼模糊的样子他却失了声,微启的嘴唇僵持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次吵架没有由头,不知道怎么开始也不记得怎么结束,余卿倾顶着红肿的眼睛睡去,李北贤却失眠了一个通宵。   余卿倾真的生气了,她从来没有连续几天对李北贤有着近乎忽视的冷漠,她不再起床第一件事就冲到李北贤的房间,她去找林晓七玩一整天,下午饭都不回来吃。   她不想见到他。   李北贤整日在屋里抱着吉他断断续续的弹着,他失神的望着窗外的大树,看到余卿倾的身影走过大院,他忽然回过神来:她回家了。   眼下正是雷雨季节,那个雨夜声嘶力竭的雷声贯穿双耳,敲碎心脏,一阵又一阵,无比压抑。   老余说:“暴雨要来了,卿倾怎还不落家?”   灰蒙蒙的天拉货一条又一条长长的闪电,刺得双眼泛痛,他微眯着眼坐在窗口前,狂风掠起他的头发,吹的桌上的书本哗啦啦直响。   忽然大门外人声躁动,人们举着手电筒不停晃动,有女人的惊叫声,男人奔跑的喘喘声,李北贤看到老余跨出门门打量,叫住了一个神色紧张的大婶。   “大伙儿这是咋了?”   妇人声音高亢的尖叫到:“余老爷子你咋还在这儿!河里淹小孩啦!”   “真的?谁家小孩!”   “老林家大闺女和她几个同学!你家卿倾跟她们是一起的!”   老余腿一软,大婶连忙拉住了,一口气几乎要上不来。   “卿倾……你说卿倾?”   “哎哟我也是听着说,是说的余家孙女,您老赶紧去看看些,哎哟我先跑去给您看看!”   老余一下摊在地上,面如死灰,嘴唇发白且剧烈颤抖着,几个小伙子扶起他往河边快走,老余的眼泪流了一路,声声唤着孙女的名字。   卿倾刚考上高中啊,开学就要去县城读书了。   她才15岁,怎么能呢……不能,卿倾不能离开的。   暴雨倾盆而出,淋湿了所有赶路的人,老余颤抖着、快步的走进河岸,走过人群,他看见了那个叫林晓七的女娃,安静的躺在石摊上,周围全是哭声。他颤抖的更厉害了,几乎走不动,人们掺着他一步步往前,然后他看见了一对跪抱在地上男女。   李北贤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大雨狂妄的拍打在他身上,头顶落下的雨形成一股股水流,从他的脸颊划下,涌到他的上衣。   听到大婶说出余卿倾的名字,他就疯了一样狂奔过来,他同样看到了林晓七的尸体,再看到趴在尸体上哭的撕心裂肺的余卿倾,原本浑浊灰暗的世界才燃起了光明。   仿佛他也刚刚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他上前紧紧抱住余卿倾,眼泪倏然落下。   “卿倾……”   李北贤反复喃喃着,她浑身湿透,痛心疾首的喊着林晓七。 ☆、关于友情的葬礼   八关于友情的葬礼   余卿倾一生都没有忘记过,她儿时最亲密的朋友——林晓七。   两人的初次见面早到已经完全记不起,几个小孩儿一起堆沙子,余卿倾会弄的满脸灰土,林晓七就拿自己的衣服角给她擦拭,有一次林晓七穿了新衣服,女孩喜欢一开始情不自禁爱护新东西,于是她就硬拿别人的衣服给余卿倾把脸擦干净。   上小学她们同班,每天放学一起回家,小镇的路形复杂,有很多转口和捷径,为了跟好朋友多聊一会儿天,林晓七总是绕远路,从余卿倾家门多面的分叉口回去。   后来余卿倾有了一个弟弟,两人就没同路走了,但是林晓七一点也不生气。   她们的共处时间总是很多的。   两个发小从幼儿园开始同班到初三结业。在初三毕业那天,林晓七还打趣的说:“如果我考得上高中,准跟你又是同班。”   余卿倾当时的回答是:万一未来没有那么多巧合了呢?   后来林晓七连未来都不会再有了。   人走了,就什么都不再有了。晓七的笑容,晓七的大嗓门,还有晓七不合身的大书包,也都跟着晓七的步子走的太远,这漫长的余生晓七的一切都无法重现,留给人的,可能只是随着时间渐渐模糊的面容,随着时间愈发深刻的故事吧。   余卿倾记得林晓七说过,她最讨厌黑色,黑色看起来死气沉沉,不够阳光。然而林晓七的葬礼也符合着全世界的习俗,满眼是暗沉沉的黑色。很多人哭泣着痛惜年轻生命的逝去,林晓七的母亲几度晕厥过去,余卿倾跪在她的黑白遗像前,想着林晓七在世的点点滴滴。   大英冲了进来,通红的双眼让她看起来无比憔悴,大英气愤的唇颤抖着,一把抓起余卿倾的衣领用力托了起来,她尖叫着吼到:“为什么淹死的不是你!”   大英是镇上比较阔绰的女孩子,他爸在大城市工作,每次回家看女儿都会捎些城里的礼物,林晓七觉得稀奇,就会卡上余卿倾去大英家看看,听着大英自豪的介绍着自己的新东西。   然而大英跟余卿倾并不是要好的,大英爱跟林晓七玩儿,林晓七善良不计较,大英有名的怪脾气她也吃的消,对谁都是一张真诚无怨的笑脸,大家都很喜爱林晓七。   所以,余卿倾和大英的相识是建立在林晓七的基础上,晓七临走前是同余卿倾去的河岸,大英把责任理所应当的怪到了余卿倾身上。   余卿倾似乎还没有回过神,目光暗淡地望着绝望的大英,脑子一片空荡。   “余卿倾,你为什么带晓七去河岸,你不知道夏季河里会涨水吗!你心情不好你自己呆着啊,连累晓七她……把命都搭了进去!”   大英剧烈喘着气,一把推开余卿倾,余卿倾顺着几度一个踉跄向后栽了去,却不觉得有一丝疼痛。   她躺在地上,轻轻闭起眼睛,一股温热从后脑流了出来。   “你说的对啊……晓七她,是被我连累的……”   如果不是自己在苦闷的时候麻烦林晓七,那她也不会这样走了。   那天她在林晓七家吃过晚饭,她说她想走走,林晓七挽着她的手出门,也这样永远迈出了家门。   林晓七安慰她,兄弟姊妹总会吵架的,好比人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她还说余卿倾和李北贤已经算和睦的了,也就这样吵翻一回。   风刮的很大,两个女孩的头发被吹的飘飘扬扬,好像要下暴雨了。   两个人走在河堤上,林晓七说,真要想些方式,让李北贤开朗活泼起来,她记得林晓七一直操心着弟弟的事,总是帮她出谋划策。   初三毕业了,林晓七没考上县里的高中,她说她想学理发,学护士,或者学跳舞,她想去大都市找她爸爸,小镇外面的世界一定很有趣吧。   余卿倾踩着石包,一步一步跨越着,看着天色灰暗,两人说着该回家了,她走的更快,林晓七紧跟着她不住提醒着:“慢点儿,太高。”   自己是怎么没踩稳的,拉住她的手是林晓七,跌进河里的也是林晓七。   “晓七……晓七……”余卿倾喊了一声又一声,再睁开眼时躺在了镇上的卫生院里,李北贤面色憔悴的看着她,见她醒来连忙喊了医生。   她的头撞翻了林晓七的灵台,碎碗片划伤了头部,为了清理伤口缝针,一头秀发也剃了去,包上了层层纱布。   “卿倾……别怕。”   她的弟弟熬着泪水,似乎瘦了些许。   “晓七呢?”   “卿倾……”   “大英呢?”   “别这样……她弄伤了你,她家里人收拾了她,现在领回家禁闭了。”   “我爷爷呢?”   “回家熬汤去了,卿倾,你还好吗?”   余卿倾恩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姐……”   “头有点痛,你不要说话了。”   那一年夏天,林晓七的去世轰动了原本平静的小镇,余卿倾出院时,夏天差不多过去了。   快开学了,她戴上一顶帽子,去看望她的好朋友林晓七,代表林晓七的是一座石碑,新坟还未长出杂草,比起其他墓地更显得干净。   林晓七也带走了过去16年的余卿倾。   她要收拾行李离开镇上了,可能每半月回来一次,之前觉得半月才漫长会想家,现在确实不愿回来。   那年余卿倾16岁,李北贤14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今日起确定《镇北倾生》每周一、三、五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请记得收藏??? ☆、有聚有散   九 有聚有散   流言可以摧毁一个阳光的女孩,让她体无完肤,坠落到黑暗的深渊里。   余卿倾的离开远远不是结束,刚到学校的第一天,她就红遍了整个校园,大家的说法都跟事实相差的离谱至极,后来传着传着,干脆说成余卿倾蓄意谋杀了自己的好朋友。   人们对她那种厌恶、恐惧无处不在。   那些话听起来,连她都开始害怕自己了。   余卿倾成为了新学期的热聊话题,就像校园怪诞一样的存在,无论在哪个角落她都笼罩着阴沉的黑雾一般,显得十分诡异。   同住寝室的女孩们都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刚开始还有几个女孩委屈哭闹着换寝室,她有些抱歉,默默的换了寝室,当然,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寝室,后来被大家说成闹鬼的地方。   唯一公平对待她的,是班长杨宸。   杨宸是一个爱运动、充满活力和正义的人,他不怕什么鬼神,也没觉得余卿倾会杀人,在杨宸眼里,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冬天的时候,杨宸发现余卿倾下课从不去换热水,暖水壶都凉透了,她还是楞楞的抱着看窗外。   于是杨宸常问她:“余卿倾,你要换一下热水吗?”   “不换。”   杨宸自顾自的拿过她的暖壶,边朝教室外走边说:“明明很凉。”   每次杨宸这样做,她就显得不知所措,那双迷惘的眼睛总能让他暗喜。   这个女孩很有意思。   就像,她纯白毛线帽下的短发,很神秘。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每个人惆怅又兴奋,大家大包小包地收拾着行李,商量着一块儿去赶车。   那个叫卢美华的高个子女孩,是最后一个走的,她点了一只女士香烟坐在床边,深深的吸了一口,闭着眼睛吞云吐雾。   “你还真怪,不回家过寒假?你不会无聊到要赖学校过年的吧?你家里人呢?”卢美华掐掉手里的烟,躺在床板上,一只脚直直搭在床梯最高处。   余卿倾楞了楞,合上手里的书嗯了一声。   卢美华冷笑一声,手靠着后脑勺哼起小曲儿来。   家里人……   她的家里人,爷爷,北贤。   五个月了,她没有回过小镇,爷爷到县里买东西时会来学校看看她,给她生活费,而北贤,真的是整整五个月没见过了。   余卿倾想着想着,背起包下楼,回家是一件很纠结忐忑的事,她想回去,又害怕回去。   冬季的校园人群散去,安静的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干涩的榕树下,站了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黑色的羽绒衬托出那张白的像雪花的脸庞。   我们的距离说远大概就是这万里,说近也就伸手触摸的一瞬间。   两个人的眼神碰在了一起,他深深的凝望仿佛穿透了她的眼睛。余卿倾的泪水没来由的充斥在整个眼眶,这一切很不真实,根本不像话,李北贤怎么可能在这里。   李北贤看见她走来,越来越近,一伸手就真实的揽进了怀抱里。   “你是上学去了,还是离家出走?”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责备,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到快要心碎的感觉。   “你怨我吗。”   我没有刻意去想念过你,只是会在无数个小瞬间想起:一件白色T恤衫,一杯白开水,一首歌,一句歌词,和无数个睁眼闭眼的瞬间。   李北贤微微闭着眼,一首搭在她的后背,想触摸那片柔软的发丝,空荡荡的手心里穿过一阵冷风,他才想起女孩没有那头青丝。   “你真狠心。”   你多久没从窗外的院子里经过。   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北贤拉过她冰凉的手,他又长高了,低头仔细的瞧着余卿倾,心酸的,感激的,欣慰的说:   “回家吧,我们。”   2007年隆冬,李北贤带余卿倾回到了老家。五个月的分别,让他怎么去形容的话,他会说这是一场灾难。   我更加确定生活如果没有你,那只能有生,没有活。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余卿倾不肯回来是在逃避。但她终于还是回来了,任何不幸都会成为过去,成为人生长篇小说上的一则插曲。   圆桌终于还是形成稳固的三角形,老余感叹,圆满了,这才圆满了。   李北贤仍旧弹吉他给她听,弹着弹着双手颤抖就弹不下去了,曲子忧伤的像把小刀磨着人心,空气里洒满伤心剂,余卿倾摆着手说不想听。   “我还是想听小星星。”   “夏天没到。”   “那我就幻想着满天星星。”   “你跟擅长想象吗?”   余卿倾裹了裹身上的厚围巾,红着鼻子笑到:“姐赶不上你,越来越像个妹妹了。”   李北贤也傻傻笑着:“没办法啊……姐就是姐。”   改变我们的认知应该是一场比天还难的事情。   “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北贤一手提着吉他,一手拉着余卿倾的手腕,修长的双腿迅速迈开,步伐略显踉跄的余卿倾跟来他高大的身后傻笑。   上帝真的会送礼物吗?   她小时候看书时思考过,反复的问着,那时候李北贤还在不相识的南京,她是余家唯一的孙女,从出生就是老余带,只听过过爸爸是一个偏执到只剩自私的人,而关于妈妈的一切,她从来不知道。   李北贤到来之前,她真的很孤独。   上帝的礼物大概会是一串漂亮的手链,一堆包装精致的糖果,白色的纱裙,也可能是她想象中笑容甜美的母亲。   上小学她收获了友谊,好像没那么孤单了,林晓七带着她玩儿,陪她说话,每天两人一起放学回家。   后来李北贤来了,他是个问题少年,那陌生女人送的两盒高档玩具,直接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真是叛逆啊。   李北贤长的漂亮,很干净,招人喜欢,可是他的脾气不是一般的怪,住进来第二天他就咬了自己,那种撕裂的疼痛直到现在也令人发怵。   可是他是弟弟,是亲人。   上帝真的会送礼物。   李北贤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山坡上空旷的雪地,那里有一块湖泊,已经结冰了。   真美,她说。   李北贤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湖面,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她紧张的抓紧少年的手,最后平稳的现在湖中央。   脚下的的世界很清澈,黑夜给了我一双只看得见雪景和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今日起确定《镇北倾生》每周一、三、五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请记得收藏??? ☆、还好你是我姐   十还好你是我姐   记得初三那年春节,李北贤第一次叫了声姐姐,然后两人兴冲冲的到街上燃起了烟花棒,也是第一次,李北贤不要脸的提出要余卿倾一起睡,余卿倾先是懂事的拒绝,可她对这个弟弟永远沉不住气,不一会理智就轰然倒塌,她红着脸说:“睡可以,不许脱衣服。”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李北贤发现余卿倾还有周公的作用,躺在一起他就能睡的格外香甜,于是他就常常把余卿倾塞进自己的被窝,摸着她的长发睡去。   老余并不知晓这一切。   还是春节,余卿倾的释然让家里的气氛又欢悦了不少,老余又乐起来,忙里忙完,亲手写了一副红对联,让李北贤拿去贴。   人老了,他已经够不着门框了。   话说李北贤这小子长个子倒挺厉害,十五岁的他已经比余卿倾高出一个脑袋。他慢悠悠的理平对联,递给一旁端着米糊的余卿倾,她哼着小曲儿,配合着调子很有节奏感的把米糊涂抹上去。   “你真的蠢死了。”   对于李北贤的嫌弃她早就习惯了,甚至是面对他的嘲讽总是忍不住笑出来,不管李北贤说她什么,她都觉得像夸赞的语句很是中听。   只要是李北贤的声音,就能让她快乐起来。   她怀疑,那段阴影刚开始就去了学校,如果没有去高中,在这个院子里有李北贤的陪伴,她或许开朗的更快。   不是或许,是肯定。   李北贤能治愈她的一切。   “你好久没跟我一起睡觉了。”   余卿倾骤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抬头楞楞的盯着李北贤。   这种让人听起来都害羞的话,被他说的无比自然。   余卿倾强装镇定,略带严肃的回答:“你还没长大吗?”   “没有。”   这一本正经的撒娇,让余卿倾的心软化开来。   “难不成你以后娶老婆还要姐陪你睡?”   “有了老婆你想跟我睡我老婆也不答应啊。”   “不害臊,就你多大啊就想着娶老婆了!”余卿倾狠狠的抛了一个白眼,低头继续鼓弄着米糊,心中却有些莫名的酸涩。   “是啊,我还没长大,就你跟我睡好了。”   李北贤挂着笑脸,连眼角都是浓浓的笑意,他一抬手轻松的把对联贴上,一把搂过余卿倾的脖子,拖着她穿过院子走进里屋。   “姐你为什么有点害羞的样子。”   “你找抽。”   余卿倾抓住卡在脖子上的修长手臂使劲扯开,这小子真的翻倍成长啊,根本拉不动,听见李北贤不怀好意的笑声,她更使劲的试图拉开他的手,结果也是枉然。   “余卿倾?”   两人同时转过头望向大门,那里站的人却是班长杨宸。   杨宸的不自然的目光落在李北贤的手上,她连忙往后退几步钻出李北贤的怀抱。   “杨宸……你怎么在这儿?”   杨宸耸耸肩生硬的笑着说:“我外婆家是这儿的,今年我全家都在这边过年。我知道你是这儿人,所以问了李兰兰,她告诉我你家地址,那个,你的数学报纸上次没发,我主要想送过来。”   说着,杨宸扬了扬手中的报纸,继而说到:“身边那位,就是你弟弟吧?幸会。”   李北贤抿起嘴唇点点头,高高扬起下巴打量着杨宸。   她连忙一路小跑到门口接过杨宸手中的报纸,不住道谢:“麻烦你了杨宸同学,专门儿跑一趟,谢谢啊……那个,对,是我弟弟。”   杨宸楞了楞,眼前这个余卿倾有些不对劲啊。   “你……进来坐坐吧?屋里有饮料和水果。”   杨宸摆摆手想拒绝,这时老余已经闻声从内屋走了出来,刚到大院就拉开嗓子招呼起来:“倾卿同学来了?快进屋坐!北贤快去柜子里装盘糖果。来来来小伙子,别拘束。”   杨宸有礼貌的向老余问好,老余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盛情难却的拉着人手就要拽进屋。   大概是有些不好拒绝,杨宸还是跟着老余进了内屋,余卿倾傻笑着跟在后头,发现李北贤已经装好糖果放在圆桌上了。   “你外婆是哪户人家?”   “外公姓王,住水巷口的。”   老余忽然两眼放光,急忙问到:“退休教师王忠祥?”   杨宸淡笑着说:“可能是,我外公是退休老师,但我不知道他名字。”   余卿倾心想,怎么连自己外公全名都不知道呢。   李北贤凑到余卿倾耳边小声问到:“追求者?”   余卿倾扔了一个白眼过去,他浅浅笑着,然后又一脸认真的说:“那时候我咬了你,如果你不是我姐的话,你还会多对好吗?”他看见了余卿倾用力的摇头,双眼略微失神的喃喃到:“还好你是我姐。”   幸运大过被命运捉弄的感觉,那他是不会感到懊悔的。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突然想起来就问了。”   没过一会儿,杨宸就走了,因为除夕都是要回自家吃饭的,老余也没留,一家三口围着圆桌聊起来,余卿倾说着学校的有趣事儿,但她绝口不提自己的情况,老余听着哈哈笑,感叹孩子们长的快,一切又回到了正常,大家说说笑笑,像是没有任何不幸曾发生过在他们身边,大家还是原来最开怀的样子。   跟往常一样,饭后李北贤抱着吉他在树下给余卿倾谈着动听的曲子,两人在院里大树挂满了烟花棒,远远望去这棵大树披着光芒,两小无猜的孩子挂着纯真的笑容,这个除夕夜真美。   美好的时间过的很快,两人在大雪纷飞的动力携手度过了温暖的寒假,李北贤说,等你高三,我们又可以每天呆在一起了。   他们姐弟二人淡淡的相处其实每一瞬间都是浓情似水。   余卿倾感到安慰了很多,有李北贤在的地方,她会变得强大,什么也不怕,她会变得快乐,看一眼李北贤就能快乐起来。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年过完了,李北贤就回到遥远的南京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今日起确定《镇北倾生》每周一、三、五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请记得收藏??? ☆、看不见的少年   十一看不见的少年   整个寒假,余卿倾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李北贤,老余看着两姐弟相处融洽,心里也慰藉。这个冬天两个孩子时常到山坡上的结冰湖溜冰,累了就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弹吉他,李北贤弹,她就撑着下巴认真听,弹到会唱的曲子就跟着唱。   李北贤也会手把手的教她弹,耐心的跟她讲解。   到了晚上,两人就在李北贤的房间写寒假作业,余卿倾写着写着就偷瞄几眼心无旁骛的李北贤,然后在他正在写的本子上乱画几笔。   李北贤不会生气,他会说一句幼稚。   余卿倾会大声把他的作文念出来,然后取笑个不停。因为李北贤的作文很符合他的风格:惜字如金。每篇简单几句下面,都有一排红色的草书:字数不够,重写!   余卿倾会靠近他耳边重复喊到:“重写重写重写重写!”   他只是笑,对于他姐姐,真的没什么脾气可使的。   写完作业,李北贤会为姐姐打开热水洗漱,会摸着姐姐的头发安静睡去。   寒假就这样结束了,余卿倾更珍惜他们一起相处呢时间,而这天老余莫名其妙的把李北贤喊到内屋去,还关上了门。   李北贤出来的时候,脸上无比落寞,抬头看见余卿倾却温柔的笑起来。余卿倾知道一定是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问他,他也只是摇头,而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余卿倾,挪也挪不开。   过了两天,一大早院里就来了人,她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走出去,看到的确实七年前送李北贤来的人。   那些人仍旧带了好些盒装的礼物,塞给了余卿倾,然后说着感谢的话,又找到老余不住的感谢,老余看起来很憔悴,他对那个女人摆摆手,转头深深凝望着李北贤。   “孩子,爷爷一直把你放在心里,照顾好自己,出去要是想爷爷了,随时回来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余卿倾听懵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北贤。   “你为什么要走?”   大雪纷飞的冬季末尾,她饱含着泪水,雪花粘住了浓密的睫毛,视线模糊的交织在眼前手提行李的少年身上。   “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回来。”   他细微的嗓音有些沙哑,那种心碎的惨烈场景好像在瞳孔中呈现出来,他没有办法多看这个女孩一眼,掉头走向门外的黑色轿车。   “李北贤。”   “你不要姐姐了吗?”   他蓦然回头,女孩的泪水已经花了整张脸,他最爱的余卿倾又哭了,而他不敢上前拥抱着安慰她。   李北贤哽咽着说:“我要。”   “那你别走啊!为什么回南京去?你是我弟弟,这里才是你的家!”   “这里不是我的家。”他的眼睛黯淡起来,空洞的瞳孔似乎跟刚见面时一模一样,那种麻木无关一切的孤独目光,能从他的眼里爬出来腐蚀掉面前的女孩。   余卿倾停住了哭泣,怔怔的望着李北贤。   “我没有家。”   “余卿倾,谢谢你把我当作最亲的家人一样,可我不是你的家人,更没理由留下来,我现在没有办法决定自己该在哪里停下来,你会等我吗,等到我回来。”   余卿倾遭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撕扯着喉咙大声吼到:“白眼狼!你就从来没把我当作亲人来看,你没有把这里当作你的家!好啊,大城市里的孩子,回去好了,你不该在这儿的。”   她头也不会的跑回了房间,重重的摔上门趴在床边痛哭起来。   李北贤还是走了,尽管他有多不舍。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没办法像孩子一样去撒撒娇留下来。   那次不愉快的分别以后,余卿倾有些懊悔说了那样的话,她记得当时李北贤受伤的眼神,和他离去时落寞的背影。   余家大院萧索了许多,再也没有李北贤的琴声。   余卿倾在院里的大树下坐过了冬季,春季,夏季,秋季。大门再没出现那个少年的身影。她每周末回家去睡李北贤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看着他留下的一切东西。   那个时候远远没想过:其实这个叫李北贤的弟弟,带给自己的感觉远远不止亲人那么简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今日起确定《镇北倾生》每周一、三、五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请记得收藏? 今天是双十一,你不是一个人,有初恩陪着你。 ☆、你说岁月无情人亦无情   十二你说岁月无情人亦无情   高三毕业,余卿倾考上了重点大学。   校园怪诞原来是学霸。   老余高兴到逢人就讲:“我孙女要去读A大学了!”人们的第一反应都是道喜,后来镇上的公告栏还贴出了余卿倾考进A大学的简报。   这个敏感的人物有一次被推上了热点,这一次的声音多数是赞美,毕竟镇上少有考进名牌大学的。比如整个县城这一届考生只有两个学生被A大学录取了:一个余卿倾,一个杨宸。   去A市时是跟卢美华同路的,卢美华考的是A市一个三流大学,主要是学费堆出来呢学校,她家里有钱,一向阔绰,几大挪钞票数上去都不带心疼的。   高三开学那年,余卿倾才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就是这个气场强大的帅气女孩卢美华。   比起余卿倾的安静,卢美华是截然不同,她不拘小节,脾气火辣暴躁,属于一言不合就开骂的,但她心底善良,正义感强烈,在她面前欺负弱小百分之分百会遭到臭美或者殴打,没有例外,不论对象。   同路的还有一个人,是碰巧遇上的:杨宸。   卢美华说:“你算是终于解脱了,A市没人能因为那些事误会你,对了,杨宸,你别在学校说漏什么,再毁了卿倾的大学生活,我会杀了你的。”   杨宸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会害余卿倾。”   果然,在A大的余卿倾不仅回归正常生活,还很受欢迎,她人长的清纯漂亮,性格也温柔朴实,大家对她满满都是善意。   她和杨宸关系近了很多,毕竟是同学,现在又是校友。杨宸很照顾她,学校的社团是杨宸带着她进的,并且有任何活动都是他们两个搭在一组,杨宸很细心的做好所有事情,活动过程也不忘绅士的照顾余卿倾。   总之,她的生活回复了宁静,就像她的转换的性格一般,曾经那种阳光灿烂的日子跟随某些人的离去也离她很远了。   余卿倾放长假时会回老镇的家,后来有一次回家,她发现屋里那间念念不忘的空房多了一把吉他。   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李北贤的吉他。   老余说,北贤回来过了,呆了一个星期走的,那把吉他是他留下的,大概两周前吧。   她抱着琴蜷缩在李北贤曾经躺过的床上,距离他们的分别已经三年了吧,李北贤应该在南京读高二了,他那种懒洋洋的人,对于一切事物都无关紧要,应该没少让余少棋操心吧?   李北贤那种淡薄无言的人,会在学校交到要好的朋友吗?   余少棋,你的孩子只有弟弟吗,我又算什么。   放寒假的时候,余卿倾带着卢美华回了镇上,卢美华一直叨唠着想来看看,听杨宸说镇上很漂亮,花花草草,山谷悬崖,简直是天然打造出来的地方。   杨宸说,他今年寒假要回外婆家,于是也跟着余卿倾搭同一班火车回来。   隔一段时间见到老余,他又苍老了很多,时间追赶着他脸上的褶皱,老余的活力也渐渐被岁月抢了去。他抽着大烟,声音嘶哑的招呼过卢美华,转身对余卿倾扯着嗓子喊到:   “卿倾啊,上个月北贤回来过了,他说春节来不了,每次他来你都不在家,那小子挑不来时间,对了,他带了礼物给你,放在他房间呢。”   卢美华好奇的转过头问到:“北贤是谁?”   余卿倾生硬的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老余拍了拍她的头,温柔责怪到:“傻丫头,人在问你呢!你弟弟你都没提起过?别记仇,北贤也挺牵挂你的,你当姐的老大一人了,别小家子气的很!”   余卿倾不满的嘟囔到:“你下手轻一点呗,这是脑袋。”边说着就走进了李北贤的房间,窗前那张木桌上摆了一礼品盒,卢美华已经快步迈开步子到了桌前,拿起盒子翻来覆去的瞅。   “里面啥玩意儿?”   “你打开就知道了呗。”   得到允许后,卢美华三下五除的扒了包装,从盒子里掏出一副毛线手套,接着是一条围巾,一个帽子。   “你弟是怕你冷着了。”   余卿倾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想起冬天的时候李北贤给她暖手,通常会把她的手塞进自己衣服兜里,她每次蹦蹦跳跳去上学时,李北贤会揪住她的后衣领把围巾给围上,几乎是把她的脸都围了进去。   床上的被子折叠整齐,床头多了一个龙猫毛绒。   那是曾经李北贤抱着睡觉的,有一次余卿倾抢了去,还被他扑在地上狠狠咬了一口在脖子上。   她苦涩的笑着。   李北贤,你这是非要我记着和你的故事吧。   这年的春节,她抱着李北贤的吉他去了山谷的冰湖,坐在枯树上弹李北贤教给她的《小星星》。   这首曲子很简单,难的她学不会,就光学会这个了。不仅简单,还很短,于是她就一直重复着弹,直到杨宸站到她身后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啊,我也很好奇,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你走到这儿。”   杨宸笑着,在她身边的空雪地上躺下,深深呼吸一口,对着楞神的余卿倾说到:“雪夜星星演奏曲,有意境,你继续。”   她尴尬的笑了笑:“算了,你躺这里,衣服会湿的。”   “防水的,随便躺。”   那个夜晚余卿倾没有再弹吉他,她跟杨宸聊天,说着学校的有趣事,学生社团的好玩儿活动,后来杨宸还讲了很多他小时候在外婆家的事。两个人聊的很愉快。   大二那年夏天,杨宸回忆起那个夜晚,他对余卿倾说:“其实我没告诉你,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了。”   “你记得余家大院每到热天会有很多人来乘凉聊天儿吗?我跟我外公去过一次。”   余卿倾感叹,这个世界太小。   原来有些人的相识,早就被预见了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期末同学聚会,杨宸在这学期最后一天,在全班同学面前向她表白了。   他说:“余卿倾,我喜欢你,一见钟情。”   “小时候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再也忘不了了,后来我常去外婆家,在你家附近晃悠,你肯定不知道吧。”   “高中的时候我知道我们同一个学校了,但是没有一个班,我其实偷偷的把名单改了,我把自己的名字换到了你的班上。”   “那个时候你太沉默了,不愿被人打扰,我很小心翼翼的接近你,其实我应该那时候就大胆的陪着你,我挺后悔的,就那样偷偷看了你三年。”   “我知道你拼命学习,于是我也发了疯一样学,终于和你考进了一所大学。”   “我觉得你是那样单纯与世无争的女孩,我会不自觉的变的谨慎对待,就像一支摇摇欲坠的花骨朵,我不敢用力握住,怕折断了。”   “我觉得这时候的我已经逐渐走进你的世界了,所以我喜欢你,你愿意喜欢我吗?”   那个告白的狂欢夜,很多女孩都湿润了眼睛,杨宸就那样微笑着站在她面前,捧着一束玫瑰等着她的回答。   余卿倾恍恍惚惚的想起了某个人,心中空落落的疼,再看看这个原来有太多秘密的杨宸,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犯错的人。   对,她可以爱上一个人,那种对李北贤的念念不忘,是亲情。   余卿倾点头的那一瞬间,众人的欢呼声跟着杨宸身后的红气球一样轰然升起,杨宸抱住她,温柔的抚摸她的发丝,能感觉到他那种指尖微微颤抖的喜悦,他轻声在耳边说到:“太好了,卿倾……”   杨宸还说,没有巧合的相逢会在一起,只是更多的用心才能制造可能。我爱你,就会追随到你看得见我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镇北倾生》每周一、三、五九点定时更新,感谢您的支持,喜欢请继续支持,记得收藏??? ☆、似水年华   余卿倾恋爱了。   卢美华常逗她:“你跟杨宸绝对早就有一腿了,高中那会儿他就老给你打热水换暖壶。”   有吗?她确实没有想过那么多,杨宸竟然一直喜欢着她。大二第二学期,杨宸做起了中国好男友,每天准时给余卿倾送来热腾腾的早餐,顺带还有卢美华的一份。   这学期卢美华不住校了,她在大学附近租了房子,强烈要求余卿倾也搬进去,余卿倾拗不过她,被卢美华直接卷着被子就带走人了。杨宸搬房子那会儿是尽心尽力,打扰卫生收拾屋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处处都很整洁干净。   余卿倾在校内图书馆找了一份兼职,她从高中起就开始做兼职,而且只做图书馆的事,这算一种偏爱。   晚上下班,杨宸会准时出现在图书馆门口接她。   两人在一起很平淡,不争吵也不来热恋那一套,互相关心照顾,像是在一起很久似的。杨宸绝对算是称职的男朋友,他对余卿倾的宠爱是无微不至,又恰到好处,让余卿倾觉得很合适。   这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余卿倾觉得,跟杨宸在一起的日子算是幸福了。   春天到夏天,绿叶到百花开,杨宸和余卿倾成了全校皆知的一对,人们说俊男配美女,低调又持久,算是有戏的一对儿。   卢美华成天羡慕的,嚷着要找一个靠谱的男友。可余卿倾却打趣的说:“首先你要变得靠谱。”   要说A大美女,卢美华绝对榜上有名,首先她是时尚圈的宠儿,身材像名模,脸蛋像巨星,不论是T台还是平面样样手到擒来,追她的人排长队都排到街上去了。就这样一个桃花朵朵开的漂亮女人,同时也有着汉子般的暴脾气和浪子的花心。她的男朋友,隔三差五见到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你要说她品行有问题也不对,她交每个男朋友都没有乱来过,也没有像败金女似的花别人钱财,她自己就是白富美,归根结底应该是玩儿心大。   当然卢美华自己本身对花心这事儿毫无意识。   “余卿倾,今年暑假怎么过,我们去三亚旅游怎么样?杨宸也一起吧,你俩还没没一起去哪儿玩过呢。”   “暑假我要回家,再说你真够疯的,这么热天儿还去三亚受罪呢?”   杨宸跟着附和到:“卿倾说的对,三亚绝不适合。”   卢美华握着咖啡杯“嘭”一声使劲儿往桌上砸,一服务生恰巧经过被吓的跳了起来,接着卢美华就是一个白眼送过去,冷声说到:“你一惊一乍干嘛?”   到底谁一惊一乍?   那服务生连忙道了几声歉撒腿离去。   余卿倾恨铁不成钢般摇摇头:“啧啧啧,你这爆脾气。”   “别扯远了,我说出去玩儿的事儿呢,诶要不你俩说说去哪儿?难不成哈尔滨滑雪?还是咱们搞个厚棉袄登珠穆朗玛去?”   “哪儿都不去,我要回家陪陪爷爷。”   “你意思就是整个暑假都在家里窝呗,余卿倾你是谈恋爱的人,这么长暑假不见你男朋友?杨宸你咋不揍她呢,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赶紧揍她一顿!”   杨宸弯着眼睛笑:“我不会欺负她,卿倾想做什么都可以,余爷爷一个人在家,卿倾有时间应该多陪下老人家,我这个暑假去外婆家,也能见着卿倾。”   “哎哟我还真受不了,这恩爱秀的。”   余卿倾笑着转头看了看杨宸,埋头把自己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吧唧着嘴撅眉说到:“真苦。”   杨宸把面前的白水推到她面前:“喝点凉水去苦味,我没喝过的。”   卢美华愤然起身,抓起手包郑重的对两人说:“我找我男朋友去,你俩伤害度太高,我已残血,快废了。”   走时不忘掉头补一句:“狠心的人,回去帮我把房间地拖一下。”   “我们真的在秀恩爱吗?”余卿倾问。   杨宸撑着仔细想了一下,话到嘴边也咽了回去。   生活是电影,爱情也是一出戏,我在尽力的表演,而你像台下静观的观众,我的一言一句很用心,你如果体会到了,就会处处都为我鼓掌吧。   你如果没有站在台上,他愿意尽自己所能去博余卿倾的掌声。   大二,杨宸和余卿倾像这杯生活中平淡又不可货缺的水一样,捧到了暑假。余卿倾回到余家大院的时候,依然听说李北贤来过的消息。   可她从没见过那个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镇北倾生》每周一、三、五晚上九点定时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记得收藏??? ☆、青春和你一样是昨天的事   十四 青春和你一样是昨天的事   大三开学,余卿倾和杨宸早早到了租房里打理,卢美华来的更早,看她丢在客厅沙发的一大堆行李就知道了。   估计她人是到了,只是不知疯在哪里去了。   余卿倾对着卢美华的豪华行李组合重重叹了一口气:“我觉得美华是应该稳妥的找个对象收敛了。”   杨宸耸耸肩,把炸药箱似行李搬到卢美华的卧室里去,压着嗓子说:“上天会派一个超级英雄收服她的。”   余倾倾嫣然一笑:“是不是踩着七彩祥云那种?”   “踩着七彩祥云的不一定是至尊宝,也很有可能是牛魔王。”   余卿倾被逗笑了,要是卢美华听到这句话,估计得拿芭蕉扇挥了他俩。杨宸也跟着笑,心情愉悦的把屋子里里外外洗了个遍,余卿倾把卢美华和自己的卧室铺好床,还不忘在阳台摆上几盆刚在门外三轮车上淘的仙人掌满天星。   杨宸赞赏的点点头:“漂亮。感觉整个屋子的空气都被净化变的清新了。”   余卿倾掏出新买的手机来给卢美华打过去,大二之前她是没有通讯工具的,用卢美华的话来形容就是:穿越到21世纪的古老封闭良家女子。   上学期图书馆打工挣的钱刚好买了两个手机,一个她自己的,一个给了老余。   “没接,算了,我们先去学校报道,她可能去B大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子,今天阳光格外好,强烈的日光照的整个学校都很明亮,新学年又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整个学校围的水泄不通,气温也上升了许多,余卿倾加快脚步绕出人群,来到了教室门口,她跟杨宸同年级不同系,没在一个教学楼,杨宸把她送到以后就走了。   她应该算比较早的,班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大家见到她都热情打招呼,跟同学寒暄几句,收拾好课桌,她就去找班导报道。   刚出教室,几个女生叽叽喳喳从她身边擦过去。   “这届新生学弟简直了,我得赶紧多拉几个高颜值的进我们社团来。”   “你们干脆改成看脸社算了,我倒是没见到你们说的那学弟,妈的,一群绿茶婊像见了爸似的,我除了一群人墙背影什么都没见着。”   “大学都是一群荷尔蒙分泌到大脑的跟风怀春现象。”   她们的身影渐渐走远,余卿倾无奈的笑了笑,也难怪,都是憋坏了被释放的青春男女,从前恋爱什么的从来都不见光,老师眼里就是思想不健康,大家都互相打哑语似的,好不容易成年进大学,没人会义正言辞的批评某某某你早恋是不对的,哦不,现在已经不算早恋了。   比如她自己也交了男朋友。   余卿倾快步到了楼梯间拐角一路轻快的下了搂。   一晃而过的瞬间,没留意到那个靠在墙上目光似水的少年。   她从面前快速消失的时候,宛如带来一阵风,从他的心谷中来来回回吹过。   卢美华晚上打来电话,说到:喝高了,请求支援。   于是余卿倾重新起床换掉睡衣,随意套上一条牛仔裙出了门。她按着卢美华说的方向找到了木屋酒吧,里面正有歌手深情款款的唱着最近火透半边天的《董小姐》,转眼舞台右下方就看见正在柜台前优雅品酒的卢美华。   坐在她身旁的有几个男人,个个看起来就是社会大哥样,他们围绕在卢美华周围叽叽喳喳,余卿倾几个流星箭步跨过去,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男人,拉住卢美华的手拉开嗓子喊到:“卢大小姐,你爸的车停在门外等你,赶紧跟我出去。”   人群熙熙攘攘,娇小的余卿倾被几个高出半截头的痞子围在了中间,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所畏惧,笔直的站好,像是军训时站的军姿一样。   卢美华歪着脑袋醉眼迷离的大声说:“哎哟!我爸来了?完了完了……赶紧带我撤。”   一旁的社男坏笑说到:“这妹子长的真纯,别怕别怕,一起喝酒,让美女老爹先回去。”   “这位大哥你是不了解,我朋友她老爹脾气爆,又是做警察的,最见不得她来酒吧,这会儿在门口正生气呢!这样吧,下次有空再喝酒,我真得带她先出去了。”   一听是警察,社男立刻怂了下来:“别把叔叔气坏了,你们出去吧,哥几个就不送了,改天出来一起玩儿啊!”   余卿倾赶紧拉着卢美华往外拽,出门就拦下的士快速撤离现场。卢美华瘫在车垫上,对余卿倾竖起大拇指,努力把双眼聚焦到余卿倾身上:“机智!”   “你玩的真大,一个人跑去酒吧喝的烂醉,多危险啊,你看那几个古惑仔,幸亏没出什么事,我真是服你了。”   卢美华仰头哈哈大笑:“不是有你在吗,没有咱余大英雄对付不了的色狼!”   “行了,小点声,我又不是驱狼专家。”   “你是,你是!你是……专业色狼终结者,哈哈……警察老爹……你也想的出来,他们怕警察来抓坏人!卿倾,么么哒……”   “满嘴酒味丑死了。”   “余卿倾……卿倾……么么哒……诶?你的名字就是么么哒!”   前面一直安静开车司机忍不住笑出声来,卢美华也放肆的大笑到喘不过气来,嘴里不停喊着么么哒,余卿倾把脸别过去,无语的盯着窗外屏蔽掉她的笑声。   结果第二天,么么哒这个外号就被在门口恭候的杨宸知道了。无奈卢美华这张快嘴,杨宸居然说这个外号挺可爱的。   两人去了学校,刚开学一般都是各种活动,没什么正课上的,除了迎新生,还是迎新生。比如社团要忙起来了:挖掘新一届人才。   开学典礼一散场,杨宸和余卿倾就去社团活动了,晚上有迎新晚会,大家都商讨着招人方案。   这个灯光闪烁的夜晚,整个A大的人聚集在体育馆,跟演唱会的形式如出一辙,大家热情高涨的为台上劲歌热舞的俊男美女呐喊着。   一个女孩登台演奏小提琴,那手法优雅的如同名媛望族,白皙的手臂柔嫩细腻,像美人鱼的鳍尾,五官端正秀气,简直是新生中的一股清流,让人映像深刻。   一旁的男团员跟几个正兴奋的男生说到:“这女的小提琴十一级,专业的。她叫顾歆,表演系的,刚来就被美乐社的拉去了,我们社团没指望的。”   “这么优秀的女生当然是抢着要了,美乐正好是热爱音乐的人加的,合适。”   杨宸突然猫着腰走到余卿倾面前,在她耳边说:“人多太闷了,出去透透气吧,买点饮料。”   余卿倾点头说好,刚起身台上的顾歆就表演结束谢幕了,接着主持人上台热情的介绍到:“我们顾歆同学的小提琴拉的好不好?——今天在场的A大同学有耳福了,接下来这位计算机系新生啊,他改编了尧十三民谣《鸽子吧》,请欣赏李北贤带来的吉他弹唱《鸽子吧》,掌声在哪里——”   伴随着人们激昂的呐喊声,还有那道追随的白色聚光灯,手提吉他的白衬衣少年缓缓登上了台。   余卿倾下意识的回头望向舞台,眼睛定格住那个身影时,她深深怔住了。   已经听不见穿破耳膜的尖叫声,瞳孔随着那道移动的追光不断放大——   他坐在中间的高椅上,修长的腿随意微屈,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吉他,眼睑下垂对着高架话筒轻唱:   我关了灯锁上房门/她收起行李收起了回忆/鸽子鸽子你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告诉我失去的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眼睁睁看着她歇斯底里/孤独的孩子语无伦次/鸽子鸽子你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告诉我失去的她是最美丽的新娘   回来吧远行的人/快回来讲完还没结尾的故事/带回来她的消息和问候/洗干净我的衣服晾干鞋子/在天黑之前找到她的线索/鸽子鸽子你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告诉我失去的她成为了过去。 ☆、让我再看你一遍   十五 让我再看你一遍   那首歌唱到余卿倾的心头揪出一道漩涡来。   李北贤的声音柔情中透着心酸,歌声里有种让人沉沦窒息的哀伤,全场火热狂欢的气氛忽然宁静似水,整个世界只有那个台上浅唱的少年。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李北贤缓缓唱完这首歌曲,双手轻拍琴身音乐戛然而止,他抬起头,过分明亮的灯光照的这个男孩显得太不真实,如梦一般,仿佛黑暗中独自熠熠生辉的白天使。   他对着话筒轻轻说:“回来了,远行的人。”   灯灭了,全场掌声雷动,这天晚上人们都记住了一个叫李北贤的俊美少年,还有他那磨人心碎的歌声。   上帝最爱开玩笑。   在不经意间的袭击,我毫无准备就像个傻子一样。   “卿倾,昨天晚上弹吉他的男生,是你弟弟吧?”   杨宸放下筷子,他已经盯了余卿倾足足二十分钟,结果余卿倾是毫无知觉,她失神的搅动着碗里的面条,那双本来明媚的眼睛像是刚泡了水,眼眶红红的,还有些血丝。   大概是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后留下的。   他记得余卿倾昨晚突然触电一样停下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台上弹吉他的人。杨宸很纳闷的跟着望向舞台,看见那个聚光灯下的人,干净、清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很像那年夏天在余家大院撞见的卿倾弟弟。   他等着余卿倾回答,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放下筷子淡淡说:“走吧,吃好了。”   她明明一口都没碰。   匆匆到了教学部,余卿倾开始地毯式搜索,费劲找到了昨晚的主持人,要到了当晚的节目单。如愿找到了李北贤的名字。   大一物理系。   这个时候她却犹豫了:是见他,还是不见。   本是亲密无间的故人,此刻仿佛隔了万重山。   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倘若非要个理由,就是心在作怪。   李北贤在她身后目光炽热的看完了这一切:她的急切和她最后的绝尘离去。   “你也会害怕到不敢向前吗?”他轻叹了一口气,捏紧手指的拳阔步向前:   “余卿倾。”   余卿倾转头那一瞬间忽然很想哭,当初抛弃她四年多毫无联系的亲生弟弟,有爸爸疼爱在意的弟弟,回家从来都是避开她的弟弟,本来是一肚子怨气早积成了恨意,她此刻却再也愤怒不起来了。   “怎么,好久不见,你不认识我了?”   李北贤走近她,脸上虽挂着笑容却透着寒气,他的肤色还是白的像陶瓷,五官长开了没有从前那种灵秀的稚气,他和那种奢华的礼品包装盒一样,都是精心缔造出来的美丽,奢华是因为不寻常,决不是浓重华丽。   就像,冬天的阳光。   “不认识。”   “是吗?你刚进去是找昨晚的主持人吗?手上拿的不是节目单吗?为什么又不想找我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   余卿倾再也崩不住,眼泪哗哗流下来,她一把拉住李北贤的衣领,把他的头扯低一些,决堤的泪眼中透着尖锐的悲痛:“你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了?对于我你有什么资格谈了解!”   他的余卿倾又哭了,分别时哭的悲愤,跟四年后的今天一模一样。   “我不该叫住你的吧。”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一发现我,就会生气。”   李北贤的胸膛长结实了,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四年后的李北贤,是个大男孩了。   她很想打他一巴掌,又不敢想象他被打的样子,好像那巴掌会直接血淋淋扇到心头肉上。   余卿倾狠狠哭了一通,泪水浸湿掉他的浅色短袖,温热的贴住胸口。   他捧起怀里女孩的脸,她大概哭的什么也顾不了,一张小脸儿全是泪渍。   都说女大十八变。   他认真看着女孩脸上每一寸,觉得她跟自己记忆中一样,没有变化的。   不对,是因为他在这四年遇见了余卿倾无数次,不过是在余卿倾不知道的身后,偶尔远远会有他的视线牵住。 作者有话要说:  每周一三五九点定时更新!请支持《镇北倾生》 收藏起来??? ☆、忘记不需要努力   余卿倾见过李北贤以后,恍恍惚惚的回到家,一头扎进被子里,眨这红透的眼睛开始胡思乱想。   她应该很排斥这个忘恩负义的弟弟,利索切断什么亲情血脉,永不相认。   可只要一想如果跟李北贤重归与好,又按不住欢喜。   因为血缘是无法断的,所以她才会这么矛盾?   纠结到了晚上也没个准确答案,杨宸打电话来约她出去吃饭,余卿倾并没什么心情跟恋人出去幸福甜蜜的共进晚餐,找个理由就拒绝了。   卢美华晚上七点回的家,一开门就杀猪一般的嚎叫着:“余卿倾,快出来接驾!”   余卿倾软绵绵的回应到:“恭迎卢皇回宫,臣妾乏了,您自个儿洗洗睡吧。”   “乏你妹啊,你弟来了!我去你大爷的余卿倾,你弟这么帅你都不告诉我!”   这一下余卿倾像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感觉刚被五雷轰炸似的,第一直接就是李北贤。   不出意外她是只有这一个弟弟,但是李北贤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她没来的及多想,冲出门准备确认,果然看见正四处打量的李北贤站在客厅里。   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不温不淡的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   卢美华哈哈笑着,直接瘫林沙发里:“绝了,我刚在酒吧碰见你们学校的顾歆,估计不你认识,大一新生,我俩之间参加过同一个活动。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弟跟她在一起,而且你弟还认识我,知道我俩住一块儿的,然后我就带他来了。我就纳闷了,我什么破底子事都跟你共享的,你有个亲弟弟诶!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要不是上次到你家去听你爷爷说,我还不知道你家有二胎呢!”   余卿倾无语地绕过卢美华,壮着胆子拉着李北贤的手臂往卧室走,李北贤顺从的跟着她,门啪一声关的严严实实的,留下卢美华一脸懵的在客厅。   “李北贤,谁让你说你是我弟的。”   “打扰你了?”   “你心里压根没我这个姐姐,你到底想干嘛?你觉得之前离开余家的事对于任何人都无所谓的是吗?”   李北贤直直迎着她盛气凌人的眸子,认真说到: “我说过我会回来,让你等我。”   “我凭什么等你!”   他冷笑一声:“说说吧,余卿倾,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你说呢?”   “我认为不至于。”   “滚!”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三秒钟后又后悔起来。   “我不明白你,我们是姐弟,有什么深仇大恨过不去?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于自己的亲弟弟,应该这么决绝吗,简直像你被人甩了一样。”   他清淡的说着狠击她的话,内心渴望听到他期盼的答案。   余卿倾,你是不是也没把我当弟弟?   空气几乎凝结了,余卿倾紧握着拳头,死死咬住嘴唇,两个人久久对峙着,忽然余卿倾伸手拉住他的衣领,用尽她的力气将李北贤推坐在地,女孩红着双眼骑到他腿上,张嘴下去便咬住了李北贤的脖子。   我十岁那年认识你的时候,你也这样咬过我。   她真的用力在咬他,双手揪着他的衣领止不住的颤抖,李北贤深深皱眉,环手从她腰间搂过,低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呼吸着她发丝间特有的花香,任由她用力咬合。   这个姿势其实很暧昧。   夜色像个忧郁的孩子,很宁静。   琴房里,李北贤抱着吉他弹奏,顾歆听着琴声,脸上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她转身打开教室门,只见李北贤独自一人。   她安静的找了空桌椅坐下,微笑着聆听。   那雪白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深红牙印。   顾歆脸色黑下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吉他,音乐戛然而止。顾歆仔细看了看,的确是道牙印。   “这怎么回事?”   “你不是看见了吗。”   “怎么会呢?是谁咬你了?”   他忽然笑容灿烂:“我姐。” ☆、见面   十七见面   感情是个琢磨不透的东西。   余卿倾和李北贤大约是和好了,一边是重拾珍爱,一边又是羞愤。   她无法理解自己昨天为什么会像一只狼狗一样趴在李北贤身上咬住不放。   而且回想起两人动作还有些羞耻,居然是骑在身上,被他拥抱着咬脖子。脑海中回想起画面不禁有些头疼。   “美华,为什么我就讨厌不了李北贤呢?”   “血脉之情是解不开的纽扣呗。”   卢美华说的好像是那么一回事,换做别人惹恼了可以绝交,从此没关系,但是他不一样啊,他是同一个爸妈生的,怎么也不能说绝就绝了。   可她心里除不去那个疙瘩,想到李北贤离开过她的生活,内心便是一片荒凉。   因为你最重视的人,你认为全世界和你最好的人,或许压根没把你放到那么重的位置。   卢美华见余卿倾一脸深思凝重的样子,抓起抱枕就朝她扔了过去,正中眉心。   余卿倾惨叫一声,卢美华不以为然的说到:“你这心思复杂的,那会儿小孩子能为自己做什么主?你弟现在这不回来了吗?”   她突然想起那天李北贤提着行李在门口,双眼闪动波光,对她说了一句:你会等我吗,等到我回来。   眼睛不会骗人吧,他那时候明明也很舍不得的。   应该让过去翻页了,她只有这一个亲弟弟,要去怨恨也挺痛苦的,为什么要让大家都痛苦不堪选择背离呢?   那么现在,李北贤在干嘛呢?   市中心某咖啡厅。   李北贤靠在木椅上,一手拿了份环球报纸,一手拿勺搅拌着咖啡。他喜欢坐在窗户边上,坐车、吃饭、读书,都是要个窗户在身旁才能安心。   杨宸推开玻璃门,一眼就看到了被阳光包裹的李北贤,这么一看他安静起来的样子还挺赏心悦目的。   杨宸要了一杯咖啡,在他对面坐下。李北贤听见椅子挪动的声响,淡然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满是笑意的打了个招呼:   “夏天的太阳真刺眼,你再不来我说不定就瞎了。”   杨宸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牙印,他微笑:“你怎么不把窗帘拉下来?”   “拉下来我会犯困。”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李北贤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杨宸对吧?我就不自我介绍了,这好像不是初次见面。”   “高中时见过你,时间真快。卿倾不愿提,你们姐弟之间还好吗?”   “不太好,她有点恨我。”   杨宸摇了摇头,他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女友,比如卿倾从未提起她这个关系好像错综复杂的弟弟,杨宸更不敢多问,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揭开余卿倾的伤口,于是只能等到她愿意说的时候。   “血缘是最真实的感情,因为它从出生就奠定更本无法改变,我感觉的出卿倾她从来都是接受的,没什么比破镜重圆更美好了。”   “你说的对。”他撑着下巴仔细打量起杨宸的五官,这个男人是余卿倾喜欢的类型吗?那么她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你今天约我出来就说明:其实你们姐弟之间完全没有那么陌生的。北贤,你是个大人了,你姐需要你照顾。”   “不是有你了吗。”   “我无法取代亲情。”   李北贤微微一笑,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一路流进身体。   亲情至上,恋人未满,你拿走的确是爱情。   不过,余卿倾喜欢这样的生活。假如真的能幸福,旁观也是好的事情。   两个男人很默契,谁都没有提过在咖啡厅见面的事。杨宸还是每天陪在余卿倾身边,吃饭,看书,放学,下班。   李北贤突然又没了踪影,余卿倾走在校园时会四处张望,如果不是听着各路女生对新生俊男的议论,她几乎会以为其实他没有来过这里。   直到一周后,顾歆在楼梯口叫住了她,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你是李北贤的姐姐吗?”   这个叫顾歆的女孩很漂亮,不是那种大眼睛瓜子脸,她的美是与众不同,清淡中有她专属的韵味,是一种别致特别的风格。   “我是,请问你找我……”   顾歆直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面带微笑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叫顾歆,是北贤的朋友,有时间聊聊吗?”   余卿倾不知道,原来李北贤也是有朋友的人,一向独来独往的他,从来都是看着余卿倾,可能分别这些年人总会有变化,李北贤应该是迈出了自己画好的圈子,这是好事情啊。   她善意地点了点头,跟着顾歆下楼。   “我知道这附近一家中餐不错。”   “你跟北贤怎么认识的,你也是南京人吗?”   顾歆突然停住脚步,试探性盯着她:“我爸是心里学医生,也是精神科专家。”   余卿倾楞了楞,有些茫然的答到:“哦……”   这跟顾歆认识李北贤有什么关系吗?   顾歆抿嘴一笑,继续往前走:“李北贤的秘密太多了,你是他姐都不完全了解,不过没关系,他就是那样的人。”   余卿倾听的失神,这女孩话里有话,李北贤从一开始就是个神神秘秘的人,也没想着追问出什么,无非就是有关余少棋和离世的母亲,她并不愿意打听,对于把她抛弃的一干二净的人,不闻不问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一起吃饭,期间也开始闲聊起来,顾歆的确是南京人,跟余卿倾一样,她从小就认识李北贤,能感觉出这个优秀的女孩对李北贤有着非寻常的关注和好感,余卿倾也说出了自己从小在老家镇上长大的,没有一直跟弟弟住一块儿,两人也是才碰上。   顾歆并不意外,她大概是知情人。   到用餐快结束时,顾歆问:“你们姐弟会打架吗?”   “不会。”   她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多更了一章,初恩动力满满。~ ☆、妒忌   十八妒忌   一晃开学十天,大家都慢慢进入了开学状态,卢美华成天早出晚归,最近她像迷上了酒吧,余卿倾也忙,晚上去图书馆打工,九点钟下班回屋就瘫床上。   她跟这个叫顾歆的美女关系近乎了不少,偶尔还会一起逛逛学校。至于李北贤,从咬了他以后已经十天不见踪影了。她心想:至于这么小气吗?   周末,顾歆约了余卿倾吃饭,杨宸陪着余卿倾去了,地点在一家新开的西餐厅,顾歆穿了一席白色长裙,李北贤也在,余卿倾到的时候他正慵懒的靠着沙发玩手机。   场面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卿倾快坐,我正有事要跟你说。”顾歆推了一把李北贤,“你姐和杨宸来了,你是不是应该招呼下呢?”   李北贤瞟了余卿倾一眼:“你跟我姐这么快就混熟了?”   顾歆白了他一眼,等到余卿倾和杨宸入座,抱手靠在沙发垫上,淡淡说到:“卿倾,你知道安茉薇吗?”   余卿倾摇头,她一直盯着对面的李北贤看,结果李北贤只专注于手机。   杨宸说:“安茉薇?那个学播音的?”   “你认识?那你说说这个安茉薇怎么样,她可能是我们北贤的初恋呢。”   初恋?   余卿倾打量着他,竟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寻常的笑容。   “是吗?我跟这个女孩并不相识,只不过我们宿舍那几个哥儿们常提起,他们爱看安茉薇直播。”杨宸说。   余卿倾疑问到:“直播?”   “就是那种视频软件,一般有美女帅哥直播唱歌、化妆或者就纯聊天,我没看过,是我宿舍哥们儿爱看,安茉薇在上面名气挺大的,他们说她来我们学校了,播音系。”   顾歆冷笑一声:“网络小红人啊,我一直都不知道李北贤喜欢这种类型的。那样唱唱跳跳的小女生,可把你迷傻了。”   “说我坏话能别当着面儿吗?怎么,你是吃醋了?”李北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避开余卿倾的视线侧脸看着顾歆。   “如果是安茉薇的话我可不会吃醋。”   李北贤哈哈笑起来,一副打趣的样子。余卿倾开始不自在了,这打情骂俏的景象发生在李北贤身上,也太灼眼了。   这顿饭余卿倾匆匆吃完,拉着杨宸先告辞,她真不想多呆下去,发现自己的心思她也很鄙视自己,李北贤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了,心里酸的要命。   她说要走,李北贤却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姐,吃完饭要走走才能消化。”   余卿倾想起小时候,她特别想拽着李北贤陪自己到街上溜达一圈儿,李北贤死活不干,她就在耳边念紧箍咒似的无限循环叨唠他:吃完饭要走走才能消化。   儿时的情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余卿倾不自觉的朝他点了点头。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表面遵循常理,绝不违背所谓的正常,可怕的是有那么一个人,几乎是不留余地让你打破常理去依顺,哪怕连个理由都说不出。   感觉是会作祟的东西。   两人沿着空旷的公路散步,杨宸在李北贤拉开她以后,就很识趣的把女友交给了弟弟,他觉得这俩姐弟心中有某种不可言状的误会,在将两人不断拉远,他们是需要空间去解开那些疙瘩,所以那是家事,杨宸完全能做到放手。   两人长久的沉默在沿海公路,风吹大了,撩起她的黑色长发,李北贤无比留恋的望着空中飘逸的这抹黑丝,他最爱她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柔软,曾安抚着黑夜里他的梦乡。   “你真喜欢那个安茉薇?”   最后没忍住的是余卿倾。   他只是笑着不说话,余卿倾不满的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秘密吗?”   “嗯,秘密。”他说。   顿时有点泄气,两人又沉默了片刻,余卿倾换了个话题问到:“你最近都在干嘛,我怎么没见到你?”   “你想见我吗?”   “嗯。”   猝不及防的,心头被触动了下,他看她的眼神柔情了些,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我身上顶着你的牙印还敢四处乱蹿吗?”   “怎么?以前你也咬过我啊,我都算口下留情了。”   “不怎么,我没怪你。”   两人对视,默契的傻笑起来,像两个得到心爱玩具或者甜蜜糖果的孩子。   她的心情像此时的头顶的天空,一片蔚蓝。他也浑身放松,跟这时吹过耳边的风一样,很轻盈。   她大声说:“这世界真小,几十个城市我们偏偏又碰到,巧到离谱,我总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很认真的回答:“余卿倾,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小。”   你不知道,其实在很多巧合背后都是满怀深情。    ☆、类似爱情      不知道具体是从哪天开始,A大成双成对的不是杨宸余卿倾,而是一对高矮比例完美的姐弟。   李北贤又黏上了余卿倾,像当年她守在教室门口接他放学一样,李北贤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各种讲厅门口,她收拾好课本出门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弟弟。   晚上图书馆作业时间,李北贤就坐在角落的书桌:一杯咖啡一本书直到她下班。   卢美华多次提醒到:“贤弟,你姐是谈恋爱的人,你能不成天守着她吗,人家杨宸像丧妻似的。”   “别说丧妻。”他真的很介意。   以前是余卿倾吃李北贤不喜欢的菜,现在是余卿倾吃着李北贤最喜欢的菜。   他会把所有好吃的都朝她碗里夹,就算是一碗面条,他也会把仅有的几颗牛肉塞到她嘴里。余卿倾也会心疼一下弟弟,而对方总是不容缓和的冷声到:“吃光。”   她不满的说,你当我是猪吗?   而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她会去网球馆观赏他的每一次网球比赛,在现场充当小粉丝,为自己的弟弟摇旗呐喊。   李北贤真的挺像样的,挺拔的个子,宽松简洁的白色运动套装,青春洋溢的他无论是削球还是扣杀都看得出已练到炉火纯青,举手投足间都能帅到观众兴奋尖叫,简直是网球界一道清流。   与弟弟的温馨二人时光直到杨宸的那条短信。   “余卿倾,你把我忘了吗。”   网球馆里人群渐散,李北贤搭着一条白色毛巾直径走进观众看台,坐在余卿倾身旁,刚运动结束的他还微喘着气,余卿倾拿着手机仔细想着,等她反应过来时不禁有些惭愧。   “北贤,明天是杨宸生日,我差点给忘了。”   他哦了一声,等着下文。   “你陪我挑个礼物吧。”   “不去。”   她马上作出一脸严肃的表情:“李北贤。”   结果某人并不吃这一套,李北贤僵硬着脸使劲拿毛巾擦头发。   “李北贤?”   “想的美,我绝对不去。”   A市的繁华程度绝不亚于首都,纵横交错的交通设施,构成了城市的血脉和骨架,这里寒风来的比较早,年轻的白领裹着风衣在街边等待公车,妆容精致却遮不住满脸沉重的倦意。   夜空背景下的建筑物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芒,轮廓边流动的彩色霓虹像一场正在下落的烟花雨,余卿倾站在琳琅满目的橱窗前,目光扫过里面挂的每一只精致手表。   李北贤在一旁高凳上翘腿坐着,戴着耳机,里面流出轻快的纯音,他的手指跟着拍子轻轻在玻璃橱柜上敲打着。   “你说买哪一个好呢?”   “都不好。”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她冷哼一声,又围着柜子转了一圈,来到李北贤身边拽起来往外走。   李北贤非常不爽。   “你是不是要把心都挑出来了?”   “我没给男生买过礼物。”   “是啊,你从来没送过我礼物。”   “放屁,你刚来上学那会儿我可是把心爱的书包送你了,你自己没要,可是我也算送过了啊。还有,每年春节衣服都在我挑来送给你的,这些不算吗?”   “你是对礼物的基本定义都不懂。”   “你懂,那你说啊。”   李北贤叹了一口气,揽过她的肩膀往前拖着走。   “礼物是给人送来惊喜或者制造意义,你那个学前班使用的书包能不提了吗?至于那些新年衣服,简直是难为我。”   “你就不会说好听的话!还有,能不能别把手搭我肩上?你见过谁弟弟对姐姐这么没规矩的。”   “不能,没见过,我不管。”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瞬间他的可爱又击垮了她所谓的常理,余卿倾傻笑着抬头望着李北贤,在路人眼里宛如一对甜蜜的情侣。   李北贤拉着她进了一家珠宝店,对着引上来的导购小姐就是一句:“我要对戒指。”   “什么?”   “我听说两姐弟都常戴一对项链镯子之类的东西,父母这样做上保儿女平安,我俩没爸没妈,那就我自己来买了,也算是给你的礼物。”   余卿倾鼻尖一酸,她最怕被他感动。   “少来,这很贵的。有你这份心就够了。”   李北贤挑起好看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着: “我什么都缺,尤其缺爱,就是不缺钱。”   余卿倾收到了第一份礼物:来自弟弟的守护对戒。   她没刻意去深究戒指的含义,只要是李北贤,她就会开心,开心到其他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就算藏匿的再好,也是会有察觉的,当慢慢揭露开这长达这十一年的暗恋,你会原谅我吗? 敬请期待 ☆、初吻   二十初吻   十一年长不长,大概是我整个人生最为关键的岁月都与你写在一起了。   杨宸生日这天,余卿倾送上了一根海豚吊坠,说来还是李北贤替她选的,无比草率的指了指柜台里的项链,她就买下了。   但是杨宸很高兴,他说,余卿倾,我爱你。   听到这句告白她很平静,两人相视一笑,转身进KTV包厢时她的眼睛就黯淡下来。她在想,为什么没有心动呢。   不是说这三个字往往能让恋人心跳加速吗?   那一晚卢美华嗨到了玻璃桌上跟随音乐扭曲起来,高高举起话筒仰头倒灌式的乱吼,余卿倾好像明白她在夜店怎么疯狂的了。   那晚李北贤也去了,剩下的是杨宸的舍友。   男人都很迷恋地注视着妖媚的卢美华,而李北贤靠进沙发垫里,一只手不停转动着左手的戒指,戴到中指,又无声的移动到无名指。   大家点了几首情歌对唱,起着哄让余卿倾和杨宸一块儿唱。 十二点到来时,连稳的住的杨宸都醉了,一首《生日快乐》以后,一猴子似的男生捧起蛋糕盘就重重砸在杨宸脸上。   “生日快乐!哥们儿!”   李北贤不禁撅起了眉,直径站起来走到余卿倾跟前,拉起她往外走。   “干嘛?”余卿倾问。   “你想被那些男人隔着奶油摸一遍吗。”   她无奈的笑笑,看李北贤一脸晦暗的样子,心里莫名感到满足。可她是寿星的女朋友,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走人吧?   “现在走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   “你说呢。”   “不知道。”   “傻了吧你。杨宸生日。”   “惦记男朋友?”   “废话。”   李北贤犹豫片刻,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双眸,没有预兆地轻轻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吹起口哨往外走:“随你便。我在外面等你。”   “啧啧啧……”余卿倾有些好笑的摆了摆头,这时候杨宸披着一身奶油被挤出了门,刚好撞到余卿倾身上。   两人华丽的裹着一身奶油摔在了地上。   众人起哄笑起来:“哎哟,摔跤都甜蜜到一块儿了!”   李北贤转过头目光军在地上那对男女,整张脸瞬间臭的冒出黑气来。   这酸痛的,还伴随一股甜蜜的奶油味儿,杨宸很慷慨的把身上的粘稠物体分享到了余卿倾身上,头发、脸、衣服都染了一层奶油。   “活该!”   这气愤的声音源自李北贤,说完他就直接走出了大厅。   散场时杨宸被他哥儿们儿抬上了的士,卢美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摇摇晃晃在大街上高喊:么么哒。   这让余卿倾很窘。   而李北贤笑的很开心。   三人是一起回到家里,李北贤帮着把卢美华扶进了房间扔在床上,转身打横将余卿倾抱了起来。   她哼哼唧唧到:“你干嘛?”   微红的小脸看得出些许醉意,余卿倾不会喝酒,顶多喝了几杯,还上脸了。   李北贤笑而不语,抱着她来到了浴室,她迷离的盯着他的眼底:“你到底干嘛。”   下一秒她被放到了洗手台前的高凳上。他很快找到一瓶洗发露,余卿倾便恍然大悟。   “真烦人,我最讨厌把奶油弄在头发上。这种招人厌恶的行为为什么要算作一种庆生方式呢?”   余卿倾嘿嘿笑着:“贤弟这是要亲自替姐洗头?”   他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烫,刚刚合适。二话没说把余卿倾的脑袋轻按下去,动作轻柔的将喷头的水淋了上去。   这种感觉温情到不可思议,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柔和得像是抚摸某样心爱的东西,余卿倾被这种惬意的感觉不断催眠着。   李北贤很专注的揉着她的细发,浓郁的泡沫赶去那闷人的奶油,最后冲洗干净,他把整张浴巾罩在她头上,女孩娇小的身躯完全被包裹住了。   感觉到一阵黑暗,余卿倾嘟囔着:“我看不见了。”   她往后退几步,李北贤赶紧两手拉住浴巾将她扯到面前。浴巾打开的一瞬间,他的脸就在眼前,离的很近很近。   眼神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空白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缓缓喷在自己脸上,全身细胞都在酥麻。李北贤的眼神,看上去那么深情。   他突然笑了,隔着浴巾帮她揉头发:“你还看出神了?”   “啊?”   “赶紧吹干,别着凉了。吹风机在哪里?”   “好像在我房间来着。”   李北贤转过她的肩,脸凑近她的耳朵:“带我去你房间。”   几乎是蛊惑一般,余卿倾立马对着房间方向移动,李北贤跟在后面,轻轻关上门。   一眼就看到了吹风机,余卿倾坐在小沙发上,他站在身后,一只手□□她的头发深处轻轻拨弄,另一只手晃着吹风机。   “好舒服。”   余卿倾很享受,吹前面的头发时他绕了过来,坐在余卿倾旁边。   困意袭来,她枕在李北贤腿上安然睡去。   他笑眼迷人,抚摸着发丝继续吹,动作更轻,生怕吵醒怀里的女孩。彻底吹干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李北贤静静躺在沙发上,注视着腿上的人。   某人的睡相从小对他就具有吸引力,他很喜欢看余卿倾熟睡的样子,静静地呆着,让人很安心。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放在床上,除去拖鞋,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李北贤俯身痴望着这美好的睡颜,犹豫片刻,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先是额头轻轻一点,再是鼻尖,目光突然停留在她的唇上,他似乎能听见胸腔内如鼓声般的剧烈心跳声,闭上眼在她唇上印了下去。   温热柔嫩的触感一闪而过,他不敢留恋柔软的花瓣,蜻蜓点水般离开了她的唇。   “晚安,余卿倾。”   李北贤温柔的笑起来,起身走出门外,关上灯,合起门。   下一秒,黑暗中床上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安茉薇   “如果一个男人吻了你,这代表什么?”   卢美华一脸鄙视的回答:“你白痴吗?”   她略显尴尬的转过头,卢美华忽然眼睛一亮,大步跨过两个沙发垫,重重落到余卿倾旁边。   “杨宸昨天吻你了?”   “不是……”   “那是谁?”   “没谁,我只是突发奇想问问。”   卢美华瞬间收起贼兮兮的笑脸,一把转过余卿倾的头,与其对视:“少来!说,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去问杨宸了哦。”   余卿倾紧张到:“你别,真没什么……我就是单纯的问问。”   “单纯问问?你最近脑子没毛病吧?如此浅显的问题你也问的出来,你怎么不问我男女滚床单代表什么意思?笨啊?大姐你名字就取成了么么哒,还不懂?”   余卿倾使劲儿瞪着她大声喊到:“卢美华你别提这茬,什么么么哒,我才不是么么哒!”   卢美华一头倒在沙发上咯咯笑出声来,这时候余卿倾电话响起,卢美华伸腿一勾,脚趾头灵活的夹起手机稳稳抛到手上。   “诺,顾歆电话。”   “你真恶心。”余卿倾一脸嫌弃,翘出兰花指接过手机,边上的卢美华又乐起来,两分钟后,余卿倾挂了电话,一脸愁容。   “她找你干嘛?”   “顾歆想让北贤加她们美乐社,让我去劝劝北贤。”   “这不挺好吗?你弟是吉他小王子嘛。这个顾歆是不是喜欢你弟弟啊?我感觉她跟你好都是因为李北贤,啧啧啧,这就开始讨好未来小姑子了。”   她当然知道,顾歆喜欢李北贤。   第二天中午,余卿倾早早结束课程给李北贤打了电话,她是忐忑的,从那个吻以后更多的是不安,本来就是容易胡思乱想的惆怅女,这一下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不敢却又克制不住想入非非,矛盾快把心给塞爆了。   秋天的落叶是离家的孤人,稍微踩上去便听见粉碎的哭声似的,她总会不自觉地避开满地落叶。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柔。   “卿倾,下课了?”   “恩……你在哪儿呢?”   李北贤背着吉他慢慢踱步,接到电话脸上就绽开了笑容,一旁的安茉薇仔仔细细的观察到他的表情,讪讪说到:“跟你姐关系真亲密呢。”   他无视啊身旁一路跟随的安茉薇,对着电话说到:“我正走到体育馆对面,你过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挂了电话,他就停下了脚步,在路边木椅上坐了下来,安茉薇也跟着坐,撩开耳边的卷发,露出明媚的大眼眨巴着:“你就加入动漫社呗,要是你弄cosplay绝对帅呆了,人家想看你化成巴卫。”   “识趣的人看出别人的心思往往不会多言的。因为那样很容易被讨厌,你说呢?”   “你会讨厌我吗,无情的人。”   “我姐要过来了,在那之前你可以先走了。”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安茉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向李北贤靠近了一寸, “我哪儿也不去。”   那次余卿倾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所谓当红女主播的女孩安茉薇,一向能不动声色管理好表情的她居然抑制不住从头到尾给了一副臭脸,不知道是安茉薇长了一张天使的面孔,还是妆容太粉嫩,这个二次元女孩一眼看上去刚好就用“可爱”、“俏皮”来形容非常合适。李北贤说他们认识也就半月,可是安茉薇的言行举止仿佛是认识了几年的小女朋友一般,她能神态自若的靠着李北贤的肩膀祈求他拒绝加入美乐社,还睁大一双天真无害、贴着浓密假睫毛的大眼问:“你们是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吗?好幸福哦!”   余卿倾很少这样发自肺腑的讨厌一个人。   这个叫安茉薇的作派甜蜜教主,让她想起了电视剧里那种身穿粉红毛绒比基尼,头戴兔子耳朵的伴舞女郎,怪不得能搞网络直播还加动漫社,更让余卿倾想不明白的是:李北贤喜欢这样的姑娘?   看来这些年他的确变了,跟她所认知的李北贤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   余卿倾最后撩了一句“美乐社很适合你,考虑下吧,我有事先走了。”后,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   李北贤撇撇嘴,好不掩饰的不满道:“你有什么事?”   “我约了杨宸吃饭。”   迷惘地看着她快步消失到视野里,李北贤转头看了一旁正笑容甜美的安茉薇,冷声笑到:“我怎么觉得都怪你?”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安茉薇不紧不慢的回答:“这下伤脑筋了,你姐看样子不喜欢我,是不是我没把持住,太不矜持了?”   他垂下眼睑,满头风暴起来,最后得出结论后有些克制不住的欢喜:余卿倾吃醋了。   不然在外人面前一向不露本色那样拘谨的余卿倾,怎么会一来就挂着丧脸?从来都是大度到没有脾气的余卿倾怎么会掉头就走呢,而且她的脸臭的真像刚从阴沟里捞出来的差不多,看安茉薇的眼神都是藏不住的火光啊。   不错,她不高兴,就是吃醋了。   那边正遐想连连的李北贤暗自春风得 意,这边顶着小恶魔的余卿倾直奔去了餐厅,杨宸接到她电话时欣慰的很,两个恋爱中的男女自从弟弟介入以后独处时间少的可怜,还以为她把自己忘了, 所以接到电话便心情大好,迅速找到餐厅静候心上人来临。   哪知道心上人是满心窝子的火呢。   “怎么了?”   余卿倾咕咚咕咚干了一杯水,缓了口气镇定答道:“没怎么啊。”   “不对劲。”   余卿倾摇了摇头,接过服务员的菜单随意点了几样东西,然后开始你问我答的聊起来,比如:最近怎么样?挺好。你呢,在图书馆累吗?不累啊。哦。   开始吃饭时,她沉不住问了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杨宸瞟了她一眼,直接说:“你这样的。”   “不是,我是说,你们男生会喜欢那种非常卡哇伊的女孩吗?”   “哪种卡哇伊?嗲?嘟嘟嘴?粉红色连衣裙?红皮鞋?”   余卿倾连忙摆了摆筷子?“不是不是,比如……安茉薇那种类型。”   “安茉薇?多数男生喜欢吧,反正我们寝室的都喜欢,除了我。”   莫名其妙,为什么不去找幼儿园里粉嘟嘟卖萌的小女孩呢?二十岁的成年人还能一副天真到无社会风气污染的样子吗?李北贤是脑子有问题吧,如果是安茉薇,那还不如顾歆呢。   杨宸把筷子伸过去敲了敲她的桌子:“想什么呢?不会是你弟跟安茉薇好了吧?”   余卿倾一个猛回神:“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弟的事情还有什么能让你心不在焉的。我之前也听说过安茉薇跟你弟走的近,两人挺搭的,安茉薇那样的女孩是多少男同胞的梦中情人啊,你弟算赚到了。”   “凭什么是李北贤赚到了,我觉得安茉薇还不如顾歆呢。”   杨宸呛了一口饭:“咳……说来说去就是你比较中意顾歆吧。卿倾,人家北贤多大人了,恋爱自由权是有的,你不能什么都管得了他,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感情的事谁也插不了手,只有他自己的感觉说了算。”   是啊,李北贤长大了,我还能干涉他吗?   我们无法避免的要背离越来越远,小时候说的一辈子,都是自欺欺人的童言无忌罢了。 ☆、如果你爱我   这几天余卿倾很沉的住气,对于安茉薇的事绝口不提,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儿,该笑就笑,该吃就吃,反正就是不多搭理李北贤。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任性,到底是跟谁过不去。   李北贤更大胆了,甚至带着安茉薇跟大家一起吃饭,时不时还碰见他们成双成对的进出,几天时间,学校就满天飞传:网络红人安茉薇和吉他美男李北贤相爱成对儿了。   这一下多少宅男心碎,多少痴女羡慕嫉妒呢?   余卿倾尽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复杂情绪,她自己都道不明现在的感受,也不敢多想,而顾歆就掩饰不来了,心高气傲的顾歆突然忧郁起来,虽然她否认是因为喜欢李北贤,但毕竟傻子都看的出来:她失恋了。   当卢美华拍着桌子说:“别怂,痛痛快快喝场酒什么都好了!”   第一次余卿倾毫不反对的一口答应下来,她的理由是陪顾歆整理情绪,鬼知道其实她心里也烦闷的很。   于是三人到了酒吧一通烂醉,卢美华喝到点就兴高采烈的跑到舞台性感甩舞,剩下两人是玩不起来,直到喝趴桌上,杨宸赶来分别送了回去。   凌晨余卿倾苏醒过来时,头就像炸裂一般,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异常的口干舌燥让她到处找水喝,穿个睡衣披着外套准备去厨房。   一到客厅便吓得她浑身一哆嗦,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   李北贤郁闷的坐在沙发里盯着她看。   “你怎么在这儿!”   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一遍,不温不火的回答到:“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在这儿。”   他非常郁闷,顾歆朋友打电话说她喝醉了,被杨宸送回来的,是因为他才喝醉的。然而李北贤并不在意,听到杨宸的名字才多问了一句。   结果一问就知道是跟余卿倾去喝酒了。   酒吧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是余卿倾这种连大脑都是单细胞的女人能去的?胆子长肥了背着他跑去那种地方玩,而且他的知余卿倾也醉的一塌糊涂被杨宸送回去,心中更是不安又气愤。   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目送杨宸离开,心中才舒服一点,可是一坐就坐到了凌晨两点。   “李北贤你是鬼变的吗?半夜这样会吓死人的!”   他哼了一声,直勾勾的盯着余卿倾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又瞪着她咕咚咕咚喝掉大半瓶。   “你盯我干嘛?”   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抓起外套往外走:“只能说我疯了。”   余卿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哪儿?”   “回去。”   “这么晚了。”   李北贤斜起眼睛往她脸上瞟,讥笑到:“不然呢?”   “我是说……挺晚了,要不你睡沙发好了,我给你抱被子出来。”   “不用,我是男的,夜路碰不上劫色的。”   “以防万一嘛……”   “……”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不睡客厅。”   “不睡客厅你睡哪儿?”   李北贤望着不自然的余卿倾,嘴角扬起勾勒出一抹笑容。   换做以前两人在余家大院时,一起睡觉是常有的事,李北贤总是摸着她的头发入睡,就像现在一样,他伸出手一缕一缕缠起她的秀发轻轻抚摸着。   那种从眼里流露出的深情和眷恋能轻易打败所有的防线,立刻让她的内心变的柔软。   “姐,你有多爱杨宸?”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卿倾正好背着他,那种击碎人心的悲情眸子,褪去伪装后□□裸的心痛在眼睛里微微泛着水光。   爱是什么?   她对杨宸是一种平静简单的感情,谈不上轰轰烈烈,似乎也没什么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是长时间的习惯一个人陪伴,也就融入了生活的一部分,细水长流占据了年华和日常的细节。   “你爱安茉薇吗?”   他轻笑一声:“爱。”   余卿倾沉默了,她没想到从李北贤嘴里说出这个字时,心中这根刺会扎的这么痛。   “才怪。”李北贤笑起来,他起身扳正余卿倾得身体,使得四目相对,他认真期待的问:“你有多爱杨宸?”   窗外的月光撒进一片,依稀看着对方的脸,李北贤的模样真俊呢,作为姐姐她似乎没照顾过他什么,倒是北贤像个小大人一样惯着她,回家的路上安静的听着她叽叽喳喳讲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落水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紧紧抱住了她,那样的慌张和不安,拥护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不厌其烦的为她演奏吉他曲,无论是蝉鸣酷暑的夏天还是大雪纷飞的冬天;第一次来月事还是被他发现的,明明自己都是个不懂生理的孩子,脱下衣服往她身上遮盖,紧张兮兮的拉着手回家;总把好的东西留给她,带她到冰湖上滑雪,温柔的对她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所以这个叫李北贤的男孩,才那么那么重要吧。   余卿倾摇着头,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我不知道。”   细滑的双手穿过他的腰部紧紧抱住时,李北贤楞住了,姐姐像个小女孩一样依偎在怀里,他想吻她,温柔的吻遍她的脸颊和嘴唇,但是他不能这么坐。   李北贤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一只手穿过头发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所有亲吻的冲动和深情他都会忍着,必须忍着。   我爱你,跃过世间一切道德规矩。    ☆、意外的深情   二十三 意外的深情   2011年秋天,余卿倾带着李北贤回到了余家大院。   时隔四年,两人再次并肩出现在大树下弹吉他赏月,这画面灼热了老余的眼睛,他笑容祥和的看着两个孩子,声音嘶哑低沉地缓缓叹到:“这下圆满喽……”   他们长大了,李北贤已经是一个好大帅气的男人,余卿倾也长成了清纯秀美的女人,老余的头发更白了,脸上爬满了皱纹,他比之前消瘦了很多,只有这余家大院是一成不变。   有多少哲学人形容时间的意义,他们说时间是长河,有人会溺水;我也听过时间是把刀,因为它会在脸上、心上都雕刻上印记;还有人说时间会教你认清一些东西,时间能让你反复拥有或失去,甚至忘记。听起来这些描述都有依据,可我无比惧怕时间,哪怕无知,哪怕傻一点哪怕一成不变,我也怕时间从身边卷走比生命更重要的人,我怕时间教我对他们淡薄了,让我成长为所谓的独当一面的人,那么孤寂的挺着自己的躯体活着。   “李北贤,长大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种停止生长的东西还没被发明出来呢,我们已经长大了。”   “一个人长大了就会走自己的路,我未来的路上无法跟爷爷在一起,也无法每时每刻呆在你身边,长大了就有各自的生活,每当这样想起来就很失落。”   “别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把三十岁的忧愁提前烦恼了。”   余卿倾纯真的笑开来:“你就没想过?”   “没有,因为我觉得,即使未来不能陪着你,但一定有爱你的人在身边保护你,我会很放心。如果你哪天需要我,我还能效力,因为我们是至亲人,亲人无法告别。”   真好,无法告别。   他轻轻把手盖上她的眼睛:“晚安,余卿倾。”   “晚安,李北贤。”   回老家的第二天,两人去了镇上的小学会中学,走过以前的操场和楼道,再走一遍回家的路,他们还去了林晓七的墓地,余卿倾坐在坟前说了好多话,但是这次她没有哭了。   林晓七的父母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两夫妇热情的跟姐弟俩打过招呼,余卿倾也跟着去了他们家坐,好久没来林晓七的家,这里已经新装修过,只有林晓七的房间还那样,连一本书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林家两口子一点也没责怪过余卿倾。   他们说,每个人都好比天上的星星,在的时候高高挂着一闪一闪很迷人,那么多星星,有那么多生命,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颗会忽然陨落,只有天知道,天能决定,但我们总不能怪天吧?   今天过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悲伤会过去,既然还活着,没有理由不珍惜正在经历的分分秒秒。   余卿倾尝到了林母亲自烧的菜,林父抱了一件啤酒对着李北贤坐了下来,四个人说说笑笑,两岁的林生七在屋子里蹦蹦跳跳,时不时还撞翻地上的啤酒瓶,这样的夜晚在两个男人成功蒙上醉意后结束,临走时林母握着她的说说:“你一定要常来,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我家晓七。”   她吸了一口鼻子,笑颜绽开:“一定。”   沿着夜路回去,李北贤真的喝醉了,他平时不喝酒的,却异常大方陪林父喝空十几个啤酒瓶,这下白皙的脸微微泛红,耷拉着头垂眼,可爱模样的让余卿倾失声笑了起来。   他迷惘的看着余卿倾笑,随后也天真的跟着露出笑容来,她把他扶到床上,打来热水温柔的擦拭着他的脸。   “我弟弟真好看。”   这是她以前常挂到嘴边的一句话。   李北贤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摸着自己的脸:“你也好看。”   余卿倾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问到:“我哪里好看?”   他认真的看起她来,手指顺着眉毛从上之下点了下来:“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   他不说话了,紧紧盯着她的嘴唇。   余卿倾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他还是出神一般盯着她的嘴唇,余卿倾无奈的笑了笑,手掌软软推了推他的脸:“嘴巴好不好看?”   李北贤回神微笑着说:“好看。”   两人互相注视着,气氛有一丝不寻常起来,发觉不对劲的余卿倾起身说到:“快睡吧,我出去了。”   总觉得很奇怪,今晚不能再一起睡。   她刚要走,李北贤忽然大力地伸出手把她拽了回来,一个踉跄下去她直接躺在了床上,李北贤双手撑在两边将她圈在身下俯视着,略带醉意的双眼深情外露,仿佛能让人中毒一般。   他埋下头,碎碎的吻生涩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余卿倾仿佛失去意识一般,突兀的睁着大眼,李北贤开始深深的亲吻着她,温热地捕捉着她的气息,她忽然反应过来:李北贤和自己居然在接吻。   她慌张地闪躲,攥紧的双手死死抵在他胸前,李北贤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扣在了两边,他越深越细腻地吻下去,紧紧贴着柔软的唇瓣辗转吮吸,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温软与缠绵,渐渐吞噬了她的心智,双眼迷离的任由他的吻。   李北贤的气息带着清淡的酒味,能让她清晰迷醉。   仿佛有沸腾的海水满溢开来,两张滚烫的脸依偎在一起,彼此吸取着温存,她的唇异常莹润香甜,上次吻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李北贤离开了她的唇,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沉沉呼了一口气,他也会害怕自己无法抑制下去,对心爱的女孩作出更出格的事,他怕伤害她。   夜晚又恢复了平静,他抱着她坠入了梦乡,而余卿倾始终睁着空洞的双眼。   等到天亮,你一定会后悔吧。 ☆、设计   二十四 设计   清晨的阳光撒进来时,余卿倾侧了侧身子,转头撞上李北贤的睡脸,立刻使她触电般清醒过来。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缠绵的吻,从脖子到耳根都无法控制的烧起来,整个世界崩塌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面对李北贤。   无法想象两个亲生的姐弟能作出那般举动,完全是不伦不类!她僵持在床上,囧到了骨头里,正发愁时李北贤缓缓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呢,她完全一片空白。   李北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疑惑的盯着她问到:“大早上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她紧张的握起拳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起。   “做噩梦了?”他迅速坐起身关切的问。   余卿倾立刻往后一闪,狐疑地打量着一脸无辜的李北贤,嘟嘟囔囔到:“不是……”   “那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说呢!她总不能羞答答地说,亲爱的弟弟我们昨天接吻了怎么办呢?或者气愤地甩一个耳光厉声吼到:你他妈昨晚把老子亲了,老子没你这个弟弟!   不能,都不能。   她前思后想,最后试探性的问到:“你不记得了?”   李北贤不知所措的反问到:“记得什么?怎么了?”   都说酒后断片,会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看样子李北贤是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   突然觉得又活过来一般,不记得好,不记得太好,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去想更不要提,意外而已……   “没什么……”   李北贤跟往常一样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神秘兮兮的,快起来收拾吧,今天回学校了。”   “哦,好。”她表情僵硬到了极点,傻楞楞的下床穿起拖鞋直着身子往外走。   “等一下。”   余卿倾再次紧绷起来,生硬的吼了一声:“怎么?”   “我饿了,要吃你做的早饭。”   她紧绷的弦再次松懈下来:“哦,好。”   李北贤目光深邃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随后露出一个狡黠开怀的笑容。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呢。   回到A大时,安茉薇疯狂的给李北贤打电话,一来就是娇滴滴的嗔怪到:“你都不想人家……”   他真的感到无比心烦,不知道安茉薇从哪里弄到的电话,更不知道这样的女生会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人。   “别给我打电话。”   李北贤这么直接的不客气让安茉薇一时尴尬,简直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中秋前满校园的恋爱谣言蒸发,而李北贤只是一笑而过从不否认,这让安茉薇兴奋地以为他已经默认了,哪里知道这个男人就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   而另一边的余卿倾,上网将儿童心理疾病查了个遍,原来孩子会有这么多类型的心理病,她自责,蠢蠢的什么也不了解,还说什么像长者一样守护弟弟。   她正决意弄清楚从不过问的家事,她想知道李北贤之前经历的,余少棋怎么失心疯的,还有妈妈怎么去世的。   她需要知道,这个家是怎么支离破碎的。她再次找了顾歆。   “北贤小时候的心理疾病是什么?”   “我不知道,父亲没有说那么多。”   顾歆强调自己知道只有那些,她几乎是一无所获。   两人分别时,顾歆唯唯诺诺说了一句: “我那天是情绪失控多嘴了……其实你们现在这样过的也挺好啊,一定要弄清楚以前的事吗?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我不想继续装聋作哑了。”   “那些陈年旧事,就别深究了,想看余叔叔就找我,他在我父亲的医院。”   “谢谢你,顾歆。”   “我也没做什么,你不必谢我。”   其实她挺看好顾歆的,这个女孩虽然心高气傲,但本质善良,她注意分寸,懂得付出,余卿倾不在的那四年,顾歆至少照顾了李北贤。   自从老家夜晚的深情一吻后,余卿倾看李北贤总是莫名紧张起来,有点回归花季少女时期易娇羞的感觉,她也努力克制着别扭,为了让李北贤不觉得自己奇怪,她找各种借口避免见面。   临近国庆的时候,余卿倾打电话给李北贤,说她想去南京。   李北贤刚开始也是诧异,以他的了解来看余卿倾是不愿意跟余少棋那边有任何干系,就彼此忘记彼此的存在,不打扰不想象。   “怎么突然想去南京?”   “我想,还是见一见余少棋,毕竟他是我们的父亲。”   李北贤深深皱眉,他不明白,更不理解。   “我说过,我们无父无母。”   “北贤,我知道你过去比我过得更痛苦,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心没肺的生活着,我以为自己是石头人,甚至连恨都懒得去恨,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在世界另一边备受煎熬的是你。”   李北贤怔怔地听完她的话,仿佛听到了无趣的笑话,对,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会说这些胡话。   “是顾歆对你说了什么吧?”   夜晚的篮球场,顾歆独自站在球框下,一只脚来回在地上画着弧线,暖光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显得十分诡异,仿佛怪物在地面晃动着,虽然会跳出来一口咬下这个妙龄少女。   李北贤快步走到她面前,冷峻着一张脸,那是她在脑海里回忆过千万遍的脸。   他开门见山的厉声问到:“你跟余卿倾说到什么程度了?”   顾歆讪笑几声,他生气了,真是个小气的人啊。   “我跟你姐是伯牙遇见钟子期,相见恨晚呢,交谈愉快,差不多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他咬着牙,浑身透着逼迫人的凛冽寒气,脸上蒙上一层黑色阴霾,那恶魔附体的样子,似乎随时会把面前的少女刺杀。   “我警告过你一个字也不能跟她提。”   顾歆看着他盛怒的样子,情绪激烈开来,她不满,为了余卿倾无害的天真烂漫,李北贤可以心甘情愿的为她挡开一切伤害,而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无名英雄,她凭什么要帮着隐瞒?   “别搞笑了,我没任何义务替你们遮掩什么。你俩这算惺惺相惜吗?好感人的姐弟情,猜猜最后会怎样呢?”   “我对于余卿倾以外的所有女人从来都不懂怜花惜玉,谁也不能企图伤害她,就算是你。”   顾歆含着泪光凄切地颤抖起来,她上前死死的拽住李北贤的领子,咬牙隐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把字字句句都含在了嘴里。   “你真是犯贱,人家余卿倾有男朋友了,她哪只眼睛看得到你,就算能把你容进去那也是因为你是她弟弟!你既然这么爱她,那你去告诉她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他厌恶的拍掉她的手,转头轻笑俯身对视着她的眼:“说我犯贱,那你呢?”   他的样子看起来阴沉恐怖,邪魅中更多的是一种不怀好意,他讥笑着转到顾歆耳边继续说到:“你那么爱我,下场又怎么样呢?”   顾歆感受到来自他的阴冷寒意,心痛的感觉刺激得眼泪决堤般涌出,他好不在意地那刀子捅过她的伤口,这种决绝无情的男人,偏偏对口口声声唤作姐姐的女人死心踏地。   “我他妈瞎了眼才会爱你!”   “所以说,离我和余卿倾远一点吧,我知道你没把话说完,到此为止了,如果再让余卿倾知道些什么,那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他刻意把“回报”咬的重了一些,最后留给顾歆一个决绝的背影。   顾歆轰然坐在冰凉的地上,屈膝痛哭起来。   七岁的时候遇见李北贤,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她能时不时见到他,那时候优越感第一的她,成天急着展示自己的才华和智慧给李北贤看,期望能从他的眼睛看出崇拜。   而这个男孩的眼中始终是一片死水。   八岁时李北贤走了,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家在北方。   14岁使李北贤回来了,她重新开始注意这个人,偷偷翻了父亲的记录。   患者:李北贤,男,六岁。   病因:心理社会因素(童年不幸事件打击:三岁目睹母亲被父亲打死,作为唯一目击证人,在警局指证,目送生父送进监狱。),归为早年急性生活事件。   临床表现:缺乏情绪体验的语言描述(对游戏没兴趣、食欲下降、睡眠减少、活动减少。)易激惹、睡眠障碍突出,具有攻击行为和破坏行为,伴有头疼症状。   治疗:抗抑郁药物治疗、心理治疗。   这些生硬的笔记,说的是李北贤。   一个三岁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的享受父母关怀,尽情依赖被呵护,而他却看着妈妈被爸爸活生生打死,一个三岁的孩子,站在警察前指出凶手是自己的父亲,目送至亲戴上冰凉的手铐步入监狱。   一向生活幸福优越的顾歆有种自己也经历了万劫不复的感觉,仿佛她能身临其境理解李北贤的感受一般 一向生活幸福优越的顾歆有种自己也经历了万劫不复的感觉,仿佛她能身临其境理解李北贤的感受一般。   她疯狂的关注着李北贤,不断挖取关于他的秘密,知道的越多,就更深的陷了进去。   最可怕的是她知道李北贤爱着余卿倾。   他的课本上写满了余卿倾的名字,用吉他唱出的曲子全关于余卿倾,他把父辈的丑闻抹去,为余卿倾的天真无邪藏下所有黑暗,只有他回忆余卿倾时,才显出温柔眷恋的样子。   这不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   送进监狱的是李北贤父亲,那在医院的心因性精神患者又是谁,此人姓余。   这说明,余卿倾和李北贤是同母异父。 她强烈的想明白这其中的牵连,真相浮出水面时,她也不敢相信。   唯一知道李北贤所有不为人知的故事的同辈人,只有顾歆。她善意的拉拢靠近,而李北贤眼里还是只有余卿倾。   大学时期到了,她知道李北贤是来重遇余卿倾的。那个脖子上的痕迹足以说明,姐弟之间的确存在不可告人的隐秘感情。   于是,顾歆定了一个接近余卿倾的完美计划。   每个人都存在一个黑色心魔,我得不到的人,就算孤芳自赏,也不要任何人拥有他。    ☆、恋人未满   李北贤常常一个人在琴房弹琴。   清晨学院里还算安静,尤其是位于偏僻处的xx楼,几乎没有人影。安茉薇早就摸清了李北贤的作息,这个时候他去琴房的几率最大,碰上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五十。   到了楼梯口,如愿听见琴声,却不是吉他的音色。   安茉薇心中忽然预感出:是顾歆。   早就听闻表演系才女顾歆,小提琴十一级,专业演奏资格,琴棋书画样样来,还长了一张明星脸,重点是,除却姐姐,她是李北贤来往最多的女性。   情敌。   就算这样,安茉薇仍旧保持自信。她径直走向琴室大门,干脆的推开。   “好巧啊,顾大美女。”   说话间一抹浓厚的火药味从安茉薇身上散开,她高高昂起头,调皮的睫毛上下忽闪。   “呵。”顾歆放下手中的小提琴,睥睨万物般厉笑到:“原来是安同学,我所知道你并不擅长乐理,怎么会巧到琴房来了。”   听出她在嘲讽,安茉薇瞬间沉下脸:“我当然是来找李北贤的。”   “你没看见吗,李北贤不在这里。慢走安同学。”   这是被下了逐客令,本来想没碰上就走,这下她还非要留下扎顾歆眼睛不可。安茉薇抱着手走到桌椅间坐了下来:“也没人规定我不能呆在这儿,对吧?”说完,她嬉笑着吐了吐舌头。   顾歆翻了个白眼,提着小提琴走了出去:“你随意。”   幼稚。   顾歆心想:捧上天再摔下来的人,根本不算什么对手。   安茉薇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厉害,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主,这可是她情场劲敌,有的愁了。   但那又怎样,爱情不是耗来的,有感情早就在一起了,认识久又怎么样,还不是恋人未满。至少她认为,李北贤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兴趣,至少没当她是朋友啊。   琴房里还有许多学期,闲来无事的安茉薇挨个儿敲了一边,扮演钢琴小公主或者摇滚女鼓手,她还真不觉得无聊。   什么时候直播吹萨克斯应该会涨粉吧?   她发现了二胡,想起小区大爷在公园一声一声抽着二胡,脑袋还跟着用力点几下,她有模有样的学起来,只是毫无技术含量的乱拉一通,难听到她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门外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冷笑,浑身打个战栗的安茉薇连忙放下手中的二胡,心虚的盯着李北贤。   她嘀咕:丢死人了……   “安茉薇,你是跟踪狂吗?”   “可是我比你先到这里的啊,要跟踪也是你跟踪我才对。”   他接连哼笑了几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那你说,上吊还非要找几棵树多死几回吗?毕竟生命只有一次,而一生只爱一个人。”   李北贤赞同的点了点头,有时候这个矫揉造作的安茉薇还挺机灵的,不过,也只能算更矫揉造作了。   见他点头,安茉薇甜甜笑开来:“刚才我在这儿碰见顾歆了,你们常在这儿弹琴吗?”   “之前是。”   她撇撇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弹琴就等于谈情呗。   “友谊情深呐……”   “恩,友谊万岁。”李北贤微笑着说完,转身潇洒离去,不出意外的她就追了上来,李北贤加快步子,她就在旁边一路小跑。   “你已经几天没搭理我了!”   “喂,我在跟你说话!”   “我怎么惹到你啦?你之前也没这么冷漠啊,李北贤你走慢点,听我说话!”   这一男一女快速绕过了球场,安茉薇就像海豚顶球似的在李北贤身旁边走边蹦哒,足球场中间一群女生正结伴走过,其中同学A捅了捅余卿倾,大声说到:“瞧,那不是你弟和安茉薇吗?”   余卿倾抬头顺着A的指向望了过去,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弟真和安茉薇交往了吗?”   “可我听说的是人家是和迎新晚会上拉小提琴的妹子交往中呢。”   众人唏嘘不已,余卿倾不悦地加快了步子,认真答到:“都不是,他谁也没交往。”   那晚余卿倾躺在床上心烦意乱起来,不知道李北贤跟安茉薇究竟怎么回事,她没问过,对于李北贤的感情状况她不想有意避开,不是不想知道,其实好奇的要死,却是不愿多问。   或许那天晚上他喝醉后的吻,是把她当作安茉薇了?   那么,第一次他在她睡着以后的吻又怎么解释?   越想越想不清楚,脑子一热她索性给李北贤打了个电话,他接的很快,余卿倾开门见山第一句就是:   “你是不是喜欢安茉薇?”   “恩?”   “你是不是喜欢安茉薇?”   “没有。”   “好,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穿了嘟嘟声,余卿倾已经挂了电话,一脸茫然的李北贤还举着电话。   女人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物,而那把心情都裹起来的女人,简直堪比世界未解之谜,你有时候说她头脑简单,其实人家那是神秘莫测。   李北贤不死心的回了个电话。   “你把话讲完好不好?”   “恩……那个,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心上人了要告诉我,我是你姐,得帮你参考……”   他心里切了一声,道声晚安便挂了电话。   心上人,不一直都是你吗,如果说出来,恐怕你会觉得我疯了吧。   距离国庆长假两天,顾歆忽然找到了余卿倾。   她看起来憔悴很多,心事重重的样子大概还是因为李北贤,余卿倾询问起她的近况,顾歆只是重复点点头:好,一切都好。   沉默半天喝着咖啡,顾歆忽然说:“国庆去南京么?”   余卿倾抬头盯着她期待的眼神,心中忐忑犹豫起来,顾歆接着说到:   “听我爸说余叔叔最近不太好,其实他不是刻意不见你,而是他的精神状况怕是见了你还让你多添烦恼。北贤是怕你多心才不提余叔叔的病情,但是我觉得毕竟血肉相连,虽然缺失了你的成长,但的确有难言之隐,我觉得,他也一直在忍着对女儿的想念吧。”   大概连爷爷都不知道余少棋患了精神病,如果像顾歆说的那样,刻意隐瞒,那她也谈不上自怨自艾,上次她提想去南京的时候,北贤第一反应就是不答应,后来还叮嘱她,离顾歆远一点,似乎怕她了解什么而难过吧。   顾歆看她的表情松动了些,紧接着说:“余叔叔说过他有一个女儿,说很对不起你,但是他没办法尽到父亲的责任,余叔叔很自责,我觉得他什么都不让你知道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了。说实话,这些年我也看到过,有心因性精神病的人。常常抑郁、焦虑,意识不清,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有时甚至分不清上下午,余叔叔还经常做噩梦,整个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爸爸说他是走不出阴影才导致病情的。”   “本来余叔叔之前就有些抑郁,加上阿姨离世对余叔叔打击太大,他才会这样的。”   余卿倾心中酸涩起来,她不知道从小到大对父亲的彻底忽视到底对不对。   “我去。顾歆,谢谢你能告诉这些。”   “不用,我只是觉得像北贤那种保护只是一时,你总有天会知道,我怕晚了,你会更遗憾。但是,卿倾,去南京这件事,不能告诉北贤。”   “我知道,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南京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们相遇前的纠葛差不多理一下了。 敬请期待。 ☆、你是谁   2010年十月一日,中国南京。   繁华的大都市被一层薄薄的的细雨笼罩着,坐落在南京北郊的一所白色建筑寂静得仿佛不属于这座喧哗都市,和玄幻小说中的精神病院雷同,神秘而诡异。   顾歆领着她进去,前台的几个护士美女齐刷刷的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式微笑,向她们二人问好。其中一位较老的护士冲顾歆眨眨眼说,顾院长正在家属咨询呢。   她点头,挽着余卿倾拐角上了楼梯。紧凑的房门上都镶嵌着玻璃框,能看到里面穿着病服的人们,或发出□□、嬉笑声以及一些含糊不清的发音。   顾歆拿了办公室的钥匙,确定父亲的确不在,领着余卿倾向走廊深处走去。   她站定的时候,余卿倾也跟着一楞。   “时间不要太久,余叔叔病情反复,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我帮你在外面看着。”顾歆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余卿倾不是没想象过父亲的样子。   向老余那样的知识分子教出来的儿子也应该是知书达理,该是文质彬彬的样子。可余卿倾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时,她有点难以置信,这个佝偻消瘦到一把骷髅架子的男子,面无血色,双眼呆滞,留着一圈青色的胡渣,就静静地正坐在病床边,目空一切的望着窗外的远方。   这就是她从未谋面的父亲吧。   她每靠近一步都能都能踩压到心脏,直到她怔怔地站在余少棋面前时,余少棋微微转头盯住她。   那一刻余少棋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睛。   余少棋虚起眼睛打量着她,慢慢开口问:“你是谁?”   她无法回答出自己的名字,不仅是因为顾歆事前交代过,怕猛然给了他刺激,更是因为她怕看到这个男人对于亲生女儿出现的任何反应。   对,任何反应,都是她怕的。   余少棋忽然放大瞳孔紧紧瞪着她的脸。   “眉瑰?”   忽然他撕心裂肺地一阵吼叫,嗜血般的眸子狰狞到极其恐怖,余少棋一把掐住余卿倾的脖子,额头间青筋爆起,残忍的面孔决意要把她生生掐死。   “疯女人,你把宛生怎么样了?把我的宛生还给我!还给我!”   大脑渐渐缺氧,她试图挣扎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窒息般的压迫几乎把她逼进了死神怀里,余卿倾瞪大眼睛记着她父亲的样子,如果她死了,在天堂也会做噩梦的。   “不对!你是……”他突然颤抖起来,忽然松开了手泛白的嘴唇瑟瑟发抖,“难道是……余……卿?”   她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把整个血淋淋的心脏吐出来,抬头大口喘着气,眼眶通红。   余卿倾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哭。   因为她一直肯定,自己对所谓的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相信自己从来没有父亲。   真正看到余少棋时,他嘴型隐隐约约快要吐出“余卿倾”三个字,她的喉咙就像被割破开,眼泪涌动翻搅着,硬生生没同意它流出来。   余卿倾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看着余少棋惊愕的表情逐渐放大,忽然又凝固,前一秒的波涛汹涌瞬间化为海浪平息。   “你是谁?”   我是谁?   “小姑娘,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要哭了呢?”   “你是谁?”   “你来做什么?”   他木然转过头继续盯着窗外:“我在哪儿?”   余少棋盲目地重复这几个问题,平淡的语气跟自动提款机里的女音一个格式,只是他的声音远远没那么动听罢了。   顾歆突然开门闯了进来,一把拉着她推进了卫生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掩上门。   两个男子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在病房前停下,打开门顾歆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李北贤,心中忐忑而兴奋,是的,一场家庭纷争的爱恨情仇大戏,距离开幕越来越近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爱一个人有两种选择:成全和毁灭。   可是怎么能放手成全这一对荒唐的姐弟呢?   “歆儿,你怎么在这儿?”顾院长快步走到顾歆面前,她的眼神直直跃过了父亲,落到李北贤身上。   “护士们说你在忙,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余叔叔。”   “没事别乱往病房跑,余叔叔状况不佳,不宜与人多接触,我们正在观察,你别添乱,明白吗?”   她轻笑,意味深长的锁住李北贤的目光:“北贤,我添乱了吗?”   李北贤不做声,他从来不信任任何人,包括顾歆,虽然这个看起来还算懂分寸的女孩很长一段时间为自己付出太多,但是一个人知道底细的太多,反过来她的好也随时能变成一把尖锐的刺刀,李北贤没有理由对她不警惕。   余少棋回头看了李北贤一眼。   “你又是谁。”   “余叔叔,是我。”   听到这句话时,躲在卫生间的余卿倾头脑中电光一闪。   叔叔? ☆、理还乱      “算了,余少棋病情反复,现在这种情况是说不清的,他不认得你。北贤,这可不容乐观啊。”   李北贤叹了口气,走到余少棋旁边坐下,两人对视着,余少棋忽然双眼回过神一般:“北贤,你怎么回来了。”   “放假了。”   “我怎么在这儿?”   “你病了。”   “什么病?”   李北贤顿了顿,转头看向窗外缓缓道:“相思病吧。”   “相思病……”余少棋喃喃着,“宛生……宛生呢?”   李北贤冷声笑了笑,语气轻松到仿佛说着不关己的事情:“你忘了吗?那我会时时提醒你……”   “北贤!”顾院长低吼一声,“患者现在不能受刺激。”   他哦了一声,起身扯扯衣角:“余叔叔,你是病人,多注意休息。”   “你要走了?”   “是啊,我们两个也没什么多的话谈,我回去了。”   李北贤转身正要走,余少棋忽然大叫一声:“我看见眉瑰啦!”   眉瑰,眉瑰,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这个女人是他心中一根刺。如果不是这个火遍香港的舞女眉瑰,或许他就不会失去一切了。   可是这个眉瑰,却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带给了他。   “你这个时候还能想起那段风流岁月啊余少棋。”他说出的话透着冰凉的寒气,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人莫过于余少棋,否则怎么会得精神病呢。   人就是太下作痴狂,才会疯掉吧。   “眉瑰回来了,我刚才看见她了,对了,她还在呢!”   “你口中那个女人还在牢里倒计时。”   顾歆有些慌神,她没料到还有这种情况,她接下来的打算是当众问问宛生是谁,没想到出来一个眉瑰,这样一来搞不好他们就发现余卿倾了。   “她真的在,她回来复仇了……我看见她进去了……”余少棋瑟瑟伸出手欲指向卫生间,顾歆急忙跳出来按下他的手,一脸不自然说到:“余叔叔精神错乱,让他先休息。”   随后她快步走到李北贤面前拽起他的手臂,对着顾院长说:“我们先出去,听着怪吓人的。”   顾院长点头,转身打开房门,顾歆便用力扯着李北贤往外走,李北贤观察到她脸上带过的慌张,随即甩开了顾歆的手,狐疑地眼神直接透过了她的眼底,这下顾歆更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又拉起他的手往外,很急切的想带他离开。   李北贤忽然明白过来。   “眉瑰在哪儿?”   余少棋指了指卫生间,顾歆更用力地拽了拽纹丝不动的李北贤,她感觉事情快败露,李北贤的敏感已经让他开始怀疑了。   他往厕所走,顾歆便死死的挡在了他面前。   “你也有精神病了?还不出去!你这样会刺激他的!”   “我刺激他你怕什么?”   “这里是我爸的医院,任何对病人不利的我都有权干涉,现在你给我马上离开!”   “他还是我养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让开。”   “我看你们两个都疯了!”顾院长脸色难看的说,“这里是医院,吵闹什么?还有,不管是养父还是父女,都没理由在这里胡闹!李北贤,他纵然做过再多伤害你的事,可他现在已经这样了,至少他现在是无辜的!还有,顾歆,谁同意你私自进病房的,有没有规矩了?都给我出去!”   两人顿时失了声,可谁也不肯迈开一步。   门轻轻的推开,余卿倾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了出来,她恍恍惚惚的望着李北贤,有种陌生感,因为她好像又错了。   “李北贤,你能不能告诉我,对于我来说,你又是谁?”   (我是狂风中撒下的种子,风太大了,它把我吹到很远的地方。关于我是如何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不重要,既然有了生命,我能看到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树叶,还有冬天的雪。因此我没心没肺地快乐着,直到有另一个和我相同的人,风也把他带到了这里,我们之间有一根坚实的纽带,从此我去哪儿,他也跟着去哪儿。)   (我爱这个跟我相同的人,我却没想过他不是这场风吹来的。)   顾院长弄清楚一切后,狠狠责骂了顾歆,他们父女二人争吵得愈演愈烈,而这边李北贤和余卿倾却是一片沉默。   良久,李北贤转过头看见那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心中隐隐作痛。   “痛吗?”   不痛,很痛。   “李北贤,你什么也不说吗?”   “忘记今天吧。”   她含着泪光苦笑,不住摇头。   “我不是怕看到余少棋那副样子,我来已经作好准备见这个疯子。我没有准备好的是,你……你叫他叔叔?对于我,你究竟是谁,你是我弟弟吗?为什么你出现了,为什么除了顾歆全世界都瞒着我?”   “我是你弟弟,只是余少棋不是我父亲。”   “同母异父?”   李北贤复杂地看着余卿倾,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只是忽然无比脆弱的泛起泪花,鲜红的双眸刺痛了余卿倾,她没有再问下去。   “即便这样,你对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吗?”   他是在乞求,他真的怕余卿倾会在心里筑起高墙,把自己挡在看不见的地方。   余卿倾又何尝不心痛。   只是她知道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那个叫眉瑰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妈妈,而宛生,又是谁?   坐牢,复仇。   这些听起来就很复杂的一段故事,被掩藏得密不透风,她从来没听老余提起过。以及李北贤童年时期的抑郁症,跟这些肯定有所关联。   那是李北倾的伤口之源,所以他也沉默了。   离开医院后,他紧紧抓着余卿倾,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怕弄丢一般,两个人穿过细雨绸缪,大片的乌云压下来,天空一点蔚蓝也没有。   我是从黑暗里爬出来的人,那里阴暗、孤寂,有时候想着要不就到这里吧,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我能陪在你身边,不是因为我摆脱了黑暗,是我正努力离光明近一点,而你是点亮我所有曙光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亲爱的读者们,今天更新晚了。最近时间太少,抱歉抱歉抱歉 ☆、平息   二十八 平息   余少棋和李北贤的家在南京市中心,处在城市繁华地带的房价自然不菲,虽然余少棋疯疯癫癫,几乎没什么工作能力,难以想象以一个丧失社会交往能力的精神病患者能孤身支付起这样的生活条件。   她并不知道,这套房子是李北贤继承得到的遗产。   客厅装修精致奢华,而摆放物件却简单得格格不入。多数家具为黑白调,厚重的暗红窗帘捂得很严实,丝毫不透光。   这很像影视中吸血鬼的家。   他领着她去了侧卧,两人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他泡了两杯咖啡。   “我们遇到之前的事,是我们无力干涉的,如果能有选择我一定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要经历,那不过是幻想罢了,我已经在你之前看到了一切,真的非常糟糕,姐不一样吧,姐可以永远都不用理会那些陈年往事,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污染,我最喜欢的是姐姐天真烂漫的活着,所以余卿倾,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很幸运,不要去问那些真相,离顾新远一点,她根本不是为你好,相信我,好不好?”   她听完,轻叹了一口气。   这让她想起林晓七去世那年。   那时候余卿倾的人生被上帝戏弄一般,她萎缩在自己的怀抱里,是李北贤用动听的声音告诉她,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夜色神秘而空洞,让人想靠近,却又畏惧那不见底的漆黑,究竟藏着什么。。   李北贤说,你一定要揭开过去吗,能有好的选择我们为什么要往坏的地方走?   她理解为:既然我掉下地洞了,你完好无损的走到现在,为什么还要折回去研究那个坑到底有多深呢。   继续往前走吧,她能无害地大笑着,还能牵着李北贤的手。   余倾倾点点头:“好,你说的我都听。”   你说的我都相信。   那晚他们交谈平静,两颗心渐渐缝合,好奇的人不再好奇,想摆脱过去的人始终笑着安慰,没事,我们都要很好才行。   忘记余少棋失心疯的样子,满怀期待对着未来说:那些都过去了,迎接更好的。   她很安稳的睡了过去,李北贤欣慰地关了灯,掩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思考起来:爱情真的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丧失玩偶般的孩子,每天回想着人被打死的画面,幻想自己身边有幽灵的,一个人躲起来,好像三岁足以愁白头,可这样的孩子长大,竟能如此慷慨的,不论自己本身多冰冷都想竭尽全力去温暖一个人。   一个他喜欢的人。   李北贤无力一笑,孱弱的睁着两只眼,直到日出的微光爬进窗户,天明了。   八点的闹钟响起,余卿倾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如同机械被设定一般,一睁眼就想着给弟弟做早餐。她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推门出去,却意外的看到客厅一桌丰盛的早餐,都是她最爱吃的。   还有李北贤,盯着微青的眼皮,那样美好的站在餐桌旁边,正回头微笑着注视自己。   此刻厚重的窗帘已拉开,温和的阳光充满了整个房子,尤其是照亮他的笑容时,让人格外心安。   “卿倾,你这些看着我就不饿了吗?”   “我在想,你原来会做饭,你太不老实了吧,之前都是半梦半醒给你弄早餐!”   “哈哈,”李北贤得意一笑,“老的要照顾小的嘛。”   老的照顾小的?   “就比你大两岁我哪里老了?我年芳20就算老的话,那这个世界一大半以上的人都成骨灰了,我还没嫌弃你小屁孩儿呢,你就嫌弃我了……”   “这么啰嗦还不老吗?还不过来吃饭?”   余卿倾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美食上,她屁颠屁颠地小跑到餐桌前,望着一桌“看起来好像就很美味”的美食,这菜品丰富,这一数就有七八盘,各个色香味俱全。瞬间觉得:恩,北贤真是长大了。   “贤弟,你辛苦了。”   “是的,那你要好好用餐。”   “嗯嗯嗯!这是当然……”   李北贤意味深长的笑着埋下头,在她耳边命令式的说到:“全部吃光。”   现在的弟弟都太可怕了。   难怪说亲生兄妹姐妹长大都要分开,因为指不定有个把你当猪看待的,用他所认为的“补充营养”活活撑死你。   就算不撑死,也会成为一头肥得流油的猪。   所以聪明的人类规定,孩子长大了就得各飞各的路。   余卿倾这一顿大餐吃的最后是伴随着哀嚎的,幕后黑手却理直气壮的说,你就是胃小了要撑一撑,吃这么点才会瘦成一根短筷子。   “……”   她想,筷子就筷子吧,他还不嫌累似的要多加一个字。这些年就光他在长身材,自己早定格在高一了。   午后阳光更暖些时,姐弟俩踏上回老余家的漫途。她真的决定,对于过去从此不闻不问,抛开那些未解之谜带着弟弟一起过更好的生活。   而另一边的顾歆还期待着余卿倾再次上门,姐弟俩差不多该翻船了,同时还分析着,“眉瑰”是何方神圣,她几乎等完国庆七天,也没等到余卿倾一个电话。   杨宸听卢美华说,余卿倾回南京了,他有些惊讶,同时也失落着。   安茉薇的国庆更有趣了,她每天在直播上反复强调:我喜欢上了一个叫李北贤的偶巴,他很帅的!   卢美华除了每天狂欢,空闲时看过一次安茉薇的直播,结果酥到浑身难受,她在评论下方疯狂的输入“矫情”、“人家不喜欢你”、“请不要试图夺走我刚到胃里的点心”之类话语,连连敲击鼠标发送出去,同时不忘给余卿倾打电话告状:你弟的女友太不矜持了,请你干涉一下让他们分手吧!   这个国庆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还是李北贤和余卿倾的日子清净,他们在院子里研究塑泥;坐在长椅上看书看到纷纷睡着;买了本美食大全在厨房搞发明;最后三天带着老余去旅游。   回来再县城坐车时,碰到了杨宸,他苦笑着问:“你不是去南京了吗?”   “嗯,去了都回来了。”   杨宸并没多说什么,他向老余问过好,留给余卿倾一个背影。   国庆最后一天,余卿倾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始终在台上为一个人表演,台下那个观众却没有来过。   余卿倾,我们分手吧。 ☆、保证真爱   卢美华得知杨宸提出分手后,恨铁不成钢地痛骂了余卿倾。   “你真算自找的,身为女朋友整天玩消失似的,人家能不甩你吗?整天操心李北贤,我觉得杨宸算大度的了,要别人早跟你闹了,余卿倾啊,你会后悔的,你这样下去谁能跟你走一块儿的话,我让你白揍一顿不还手!姐弟又不能过一辈子,好好反省,跟人杨宸再谈谈。”   “行了行了,我知道全是我的问题,反正已经分手了,那就这样吧。”   卢美华更加气急败坏的睁大眼睛瞪着她:“你这是明知故犯!我真不明白了余卿倾,那你说说看,难道你跟你弟能过一辈子吗?”   余卿倾停住脚步,怔怔地站在原地。   “能吗!”   她小声回答:“不能。”   “那你需不需要找个男朋友结婚度过后半生啊!”   “好了美华,我明白你的意思。”   后来卢美华叽叽喳喳劝了她一通,内容是什么她也忘记了。杨宸是一个温柔的人,懂礼貌,有分寸,还很上进。其实这么优秀一个男生,是余卿倾有眼不识泰山吧,她觉得杨宸能有更幸福的归宿,就像一颗珍珠,丑陋的精美的,都有自己的贝壳。   她以为全都结束了,其实并没有。   傍晚,卢美华拉着她去了篮球场,接着就看到路边长椅上静坐的杨宸。   杨宸见到余卿倾时有些意外,黯淡的眸光有那么一丝闪动着,本来是卢美华打电话说了一通他听起来很勉强的话,然后就约出来说要给他一个重要的东西。   她有些尴尬,责怪卢美华胡闹。   杨宸习惯性的露出他惯有的绅士笑颜,站起身唤她:“卿倾,过来坐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心虚,埋头走到他跟前,而一边卢美华计划得逞后便转身遛的无影无踪了。   “坐吧。”   他语气清淡。   “恩……”   “对不起,分手不应该是我来说的,你别怪我啊。”   余卿倾心惊,连忙挥手说:“我当然没有怪你。”   他微笑:“我提分手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我无法让你明白爱情。光我满足,你却勉勉强强,不公平。所以我才说了分手。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很爱很爱的人,让你魂牵梦绕,让你心动甜蜜。”   她微叹一口气。   “即使那个人不是我也没关系。余卿倾,我们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虽然分手了,但不至于沦为陌生人吧?你能继续当我的好朋友吗?”   眼前这个人,总能把一切尴尬化解成零。她不可能不感动,杨宸是那么温暖善解人意,连分手都要给余卿倾一个温柔的理由,让她轻松,不会自责。   可是她仍然内疚。   “谢谢你,总是照顾着我。如果你愿意,我会把你当最重要的朋友。”   杨宸含笑点头着,心脏却狠狠抽搐着。   “对,这样最好了。”   他永远记得,十岁岁那年第一次看见余卿倾的背影,土里土气的打扮,背着连他邻居幼儿园小妹妹都会嫌弃的卡通书包,她旁边站在更土的一个瘦小女生,杨宸从她们身边经过时,余卿倾正一脸天真童稚的说着:城里的玩具?那是什么玩具?   她旁边那个更傻的说:听她说是外国公主,有很多漂亮的小房子。   杨宸不禁讪笑,一个芭比娃娃都不知道的乡下人,土死了。   他无声的笑,把两人甩到了身后,大概是回家路不同,这个女孩独自跟在他身后,嘴里哼着曲儿,阔步向前反超到了他身前。   那一刻擦肩交臂,他看到了余卿倾的脸,清秀干净,嘴角扬着一抹微笑。   十岁的孩子忽然有了种奇怪的心跳加速现象。   后来每一年暑假寒假,他都积极的自动请缨回外婆家,幸运的是每次都能碰到那个女孩,他听别人叫她:余卿倾。   当然,也常常看见余卿倾身后跟着一个矮一截的冷峻男孩。   无数次的失之交臂,他们始终是陌路人一般,毫不相识的掠过彼此的身影。而高考那年,他回小镇听说坠河女孩丧命事件。   以及相关的一系列内容,那个夏天,安静的乡下保持高温不下的沸腾。   心痛得很要命。   开学时,他偷偷改了新班名单,把自己写到余卿倾的班上,然后每天窥视着这个一蹶不振的女孩,他不由得小心翼翼,每日一两句询问,最多的冬天问她要不要热水。   后来她正常起来,并且跟卢美华走的很近,于是杨宸对卢美华套起热乎,这个卢大美女是个耿直girl,很容易打成一片,也因此他稍微走近了余卿倾。   他拼命的学习,考上了余卿倾的目标大学,感觉上帝还是给了机会,大一结束那天,他向余卿倾表白,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啊。   真好,初恋终于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也可惜,他没能留住她到最后。   灯光照不到的远处,李北贤远远望着长椅上的一对男女,沉沉对身边的卢美华说到:“我姐真的在挽留杨宸?”   “不然呢?”   卢美华乐颠颠的远观着,她觉得自己在余卿倾的人生上又充当了一回得力助手。   “杨宸会答应吗?”   “肯定啊,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杨宸对余卿倾,我敢保证是真爱!”   李北贤默默的握紧了拳。   我一次都没有拥有过你,却感觉失去了你千万次。    ☆、我爱你,不知所起      余卿倾和杨宸的好友模式,彻底宣告卢美华计划落败。   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网上有句话不是说,深爱过一个人根本无法做朋友,因为多看一眼还是想拥有。   李北贤甚至亲自半路截住杨宸质问:为什么不答应跟她和好?   顾歆也像脑子进水般,忽然关心起杨宸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杨宸纳闷,他能知道什么,然后顾歆霹雳吧啦对杨宸说了一堆根本听不懂的话:   “这样说明余卿倾就是心里有鬼。”   “简直太荒谬了,她还能把你甩了!难道她不在意她爸妈的事了,疯子,一群疯子!”   “我告诉你,这一切其实很龌蹉!”   杨宸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得体的艺术大家顾歆,还有像童话中恶毒王后的一面。他根本不想听这个女人疯言疯语,因为顾歆说着说着就痛骂起余卿倾来,像一个泼妇一般。   杨宸不悦地把她远远甩在身后,大步流星时侧脸扬声说了一句:“恶意污蔑是具有犯罪性质的,怎么我们A大的音乐才女很像个囚犯?”   “哼,你搞清楚再下结论。”   杨宸后来碰见余卿倾时,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她和顾歆的当下关系。   余卿倾说没留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杨宸简单说了几句,似乎是一安慰被好友背叛疏离地这种话。她察觉到不对劲,当下决定既然北贤和杨宸都这样说了,她应该注意。   周末,李北贤为参加一个音乐节比赛而作曲,当然这个是余卿倾强制性替他报名的,她觉得李北贤整天打打网球就没别的事情干。   李北贤就这样被逼迫着周末在家强唤灵感作曲。   她和卢美华去了某甜点私房,diy了几份精致的甜点,她想着正抓脑袋的李北贤,一路小雀跃到来到李北贤的租房。   到了门口,正准备敲门送上惊喜,隐约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就是疯了!反正你们都是疯子,全世界都是疯子!”   她疑惑这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主人会是谁,接着就听到李北贤怒吼了一声全名。   顾歆。   “你想杀了我对吧!就像你爸一样对吧,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那你杀了我啊!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余卿倾,她弟弟一直暗恋着她!不知道她听了会不会也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暗……恋?   忽然余卿倾心中冒出一团怒火,她抬手准备敲门,她一定要狠狠给顾歆一巴掌,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人,也从来没有这种愤怒到极致的感觉。   一切还没得及达到想象,她的手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我就是喜欢余卿倾,你能怎样?”   我就是喜欢余卿倾。   李北贤的确是这样说了。   接下几秒钟是顾歆的哭声,面前的一扇门猛然推开时,整个世界都安静得不可思议。   顾歆挂着泪水怔怔地望着余卿倾,这诡异的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好像穿梭世纪。   她爱李北贤,像心肝宝贝一样疼爱着,有一个至亲的人是多么珍贵,所以余卿倾无论如何都疼爱着弟弟,无论李北贤做了什么错事,她都不会责怪。   第一次吻她,第二次吻她,她再傻也明白这不是亲人之间的举动。   怕失去,怕毁灭,她假装自己不知晓,也不敢乱猜测。   可是现在,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怎么可以……是爱情呢?   “卿倾……”   李北贤好像快哭了,不知所措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终于还是错了。   余卿倾抽搐着凄白的嘴唇,目光涣散地干笑:“北贤……你刚才……是骗人的吧?”   求你了,一定要说是。   顾歆讥笑一声,重重推开余卿倾奔跑出去。   她的身子软软地,仿佛悬挂在没有氧气的宇宙中,忽然一颗致命陨石撞击,将她狠狠击落。   李北贤急忙过来扶起被推倒在地的余卿倾,两个人的目光交织,曾经相伴的岁月开始变得生疏,世界颠倒了方向,过去美好的时光开始变得荒谬,小星星忽然变了调,那块冰湖刺耳地崩裂开了缝。   一滴墨水滴进无色的纯净水里,然后慢慢地扩散,慢慢地吞噬,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你骗她的吧?”   李北贤万分自责,一直以来他的爱都是地下见不得光的一粒种子,慢慢发芽,慢慢想冲破那一层泥土,他拼命按耐这欲见阳光的萌芽,甚至像揉碎它的生长,不过实在低估了种子的力量,就算再用力压,它还是会暴露,这种珍爱明明是深爱,却说不出,明明想放弃,却要拿走他的命。   “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我……确实喜欢你。”   水流终究会从四面八方汇聚成一片汪洋。   那一天余卿倾是哭着逃走的。   她无法想象生命中最重要的李北贤,从今天起就成了禁忌、乱伦,她一直捧在手心清澈干净的弟弟,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弟弟,却要染指在姐姐这里。   如果你一直守护的人,将变的不伦不类,可能你们都会被世界质疑、抛弃,又或者你们为了无争议的走下去不得不选择彻底背离,那是怎样一种绝望。   未来,有没有未来。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她用了一个晚上,没想出任何办法。   李北贤也用了一个晚上,抱着吉他唱了十几次小星星,想起余家大院树下的那对身影。   他在曲谱上缓缓写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A大音乐节到来前,他们没有见过彼此。那天李北贤弹唱了一首改编版《小星星》,得了音乐盛典第一名。   顾歆嘲讽地看了一遍的歌词,极力克制住完揉碎的冲动,不客气地把纸张举到李北贤眼前,轻蔑说到:“弟弟这是要追自己的亲姐姐了?”   “李北贤,你俩是真不想脸了是么,就算你们不要脸,你也该普及一下法律常识,根据婚姻法,近亲及三代以内禁止结婚。专门为你们这种不伦不类的人量身定制的规定!”   李北贤用几乎嚼碎她的尖锐眼神冷笑着回答:“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他俯身,目光清冷地落她耳边,话音刚落,顿时让顾歆的所有表情凝固。   接着,他悠悠开口到:“所以,你还是别自作聪明作一些适得其反的事。”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是一个幌子!”   “那你尽管去查好了,你不是从你父亲那里查到了很多吗。”   余卿倾在卢美华的笔记本电脑上看到了当天的校园论坛,也看到了李北贤拿冠军的帖子。   李北贤刚刚弹吉他的时候,第一首曲子就是《小星星》,她不知道这首幼儿园教的童谣用吉他弹奏清唱会这么好听。   所以余卿倾总是缠着李北贤弹这首曲子,不知道弹了多少次,最后连她都会了。   不过看了他的现场视频,余卿倾很长一段时间心神全无。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镇北的夏末只有清净/那里有个老爷爷,和他的孙女/忽然有一天,女孩变成了秘密/那个少年希望她,永远都别说出去/满天的星星眨眼睛/你说孤独的人能看到自己/星星也会闭眼睛,他装作和黑夜做游戏/镇北,镇北,快把秘密藏进去/离家的男孩,应该是追了去/镇北,镇北,你也结成一道冰/我就是那道冬季 直入人心的冷空气/镇北,镇北,我梦里的女孩呢/让我拨开乌云拥抱你/让太阳驱走会说谎的眼睛/你从不知晓在背后某人躲的很隐秘/他说没有不可能的爱情/镇北,镇北,我们的距离就像/你在我世界之外刚好露出冰山一角让我无法拥抱却停不下追寻/假如有天他欺骗了你/那可能是天意/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我多想知道你是什么/就这样吧,倾尽一生来问你/我的星星/   这首童谣被唱成了民谣,空灵而有隐隐作痛的曲调,真的很像冬季直入人心的冷空气。   你说我们,大概就是天意。   同样被这首曲子击溃的,还有杨宸。   他那天是在现场听完这首歌的,一直到两天后还难以相信。   余卿倾从没提过和李北贤之间的事情,就算顾歆说了些什么,他也只当做疯言疯语。   他没有怀疑过什么,有谁会想到事情真如顾歆说的那么荒唐。   他正想着问清楚,李北贤就自动找了过来。   “你不会是来告诉我,你喜欢你姐吧?”   杨宸少有这种违和的表情以及语调,就算再慈眉善目的人,也不可能欣然接受深爱女孩和弟弟的乱伦。   “我不否认。”   空气凝固到快要结冰。   杨宸用力抓起李北贤的衣领,咬牙低声吼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蠢话?”   “这不是一时的事情,我再清楚不过了。”   “你还是人吗?”   “杨宸,我喜欢她,就不是人了吗?”   “谁都可以爱她亲近她,但你不能!你是她亲弟弟!”   李北贤摇了摇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胡来,不仅害了你自己,还会连累你姐姐!”   “我害了自己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因为余卿倾我才努力的活着,我不想连累她的,我只想试一次,如果不行,我会离她远远的。现在,我只有这么做了。”   “你疯了!”   李北贤被杨宸用力的摇晃而后退了几步,他嘴角挂着苦笑,无比落寞地说:“你也爱余卿倾吧,我更爱她,只是我不如你,你能光明正大的拥有。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争取。”   “李北贤,你做梦!你没有资格争取你的姐姐,如果你不能收起那低下的感情,就直接远离她!”   “反正我除了余卿倾什么都无所谓,没有她我就什么都没有。”李北贤甩开样宸的说,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就算你没有羞耻心,也不能拉着卿倾一起被人笑话。”   李北贤的心跳猛然撞墙。他继续走,提醒自己别在意他的话。不是那样的,我和余卿倾在一起没有错。   杨宸握紧拳头,要不上余卿倾疼爱的弟弟,他一定会狠下心痛揍李北贤的。 ☆、你也爱我好吗   怎么说呢,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余卿倾的,因为久到很难确定具体了。   但是李北贤是个不折不扣的隐秘人,他能把秘密熬到十年,甚至更久。这种感情并不单纯,夹杂了很多无法抗拒的外界因素,比如:家庭。   所以他无法像正常人对心爱女孩一样勇敢的追求。   李北贤能做的,就是把心思藏匿起来,再也不让她受到伤害。随着年龄增长,他不再是那个心若止水的孤僻男孩儿,而余卿倾也不是每天傻笑在余家老院的无邪女孩。   长大了,有些事情变得敏感,大家都不会像孩童一样无知纯粹,每个人都武装上了一双善于洞察的眼,他想过,自己的心思也有快要瞒不住的一天。   当他无比庄重的说出:“余卿倾,我喜欢你。”,他已经站在一个没有退路的悬崖,前面如果没有女孩向他张开的怀抱,那恐怕只有往后坠了吧。   就像他说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已经准备好面对,当他面无表情的找到余卿倾,拉着她的手一路回到了自己的租房,甚至没有开灯,借着阳台在灼眼的路灯,能看清眼前女孩的表情。   李北贤认真的、带着期盼的眼睛牢牢盯住眼前的余卿倾,她沉默的越久,他心里就越发慌。   “为什么……”   她恍然抬起眼,沉闷的哀痛在瞳孔中放大起来。   “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北贤……我们是姐弟啊……”   “我们是亲姐弟……”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李北贤摇摇头,牵强的笑容无比仓促,甚至有些落魄:“我知道,上帝给我开了个玩笑,我认了。那你呢,你就真的只是把我当作弟弟?”   “荒唐!什么玩笑?狗屁玩笑!你有没有想过大家会怎样看待我们?我们会有好结果吗?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恶心龌蹉,觉得我们是怪物!你难道不清楚?我一直把你看做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亲人,亲人你懂吗?现在这种情况你想让我怎么做……”   “余卿倾,我们的立场不一样。我从第一次见你,至始至终都没有当你是姐姐。而你,自始至终都把我看作弟弟,这就是我们的区别。鱼死网破,我们没办法继续做一对正常的姐弟。”   如果给李北贤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八岁那年就算死也不会到老余家吧。事已至此,他没有后悔,命运就是偏要把故事写成这样,他无力从根本改变他们的命运,唯一能做的只有装傻,拼命的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我都不要……”   余卿倾剧烈的颤抖着,无声的抽泣起来,现在在她面前的两个选择都很荒谬,两个后果她都无法预料,跟弟弟相爱,或者从此失去弟弟。   “我们都别再装傻了,你难道完全没察觉过?谁的弟弟会像我一样,跟姐姐躺在一张床上才睡的着?谁的弟弟会吻自己的姐姐?我就是爱你,不是姐弟那种爱,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她木然睁着通红的双眼:“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你跟我闹着玩儿的吧……”   这双闪着茫然无措的目光扫过了李北贤的心尖,让他心里狠狠扎了一下。仿佛人生被架上了宣告台,他不想再等了。   李北贤将她拉进怀里,仿佛用尽毕生气力一般,紧紧箍住她柔软的身躯,急切的想把决意传达到她的心里,更怕她会对自己摇头,从此两个世界真的越走越远。   他深邃如海的双眸锁在她惊恐的脸上,低头深深的吻便落了下来,温热的气息有些颤抖,细细的在她唇上辗转着,覆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紧,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仿佛时间止于此刻,他的清香,她的柔软。   片刻之后,他离开她的唇,一手绕到她的后脑□□发丝里,将她埋进在肩头,李北贤闭起了双眼,侧过头轻轻吻住她的头顶,眷恋的眼神闪着泪光,至少这样正大光明的吻她,她还是没有拒绝,余卿倾,你还能说你根本不喜欢我吗?   “卿倾……我没有比这再认真的时候了。”   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   眼见她还是一脸木讷,这一刻他做了个决定。   “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余卿倾蓦然抬头,她第一反应根本无从相信,李北贤居然会说这种能瞬间被拆穿的谎话。她意识到,这种注定惨败到一塌糊涂的感情,却令她无法抗拒。   “你够了。”   “我刚才说过,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当你是姐姐。你记得吗,有一年我们吵架,就是因为我说了这句话,你骂我是白眼狼。”   她怎么不记得,那也是第一次跟李北贤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为此她在林晓七家驻扎几天来避开他,后来晓七死了,这场赌气也随之消失,再也没提过。   他是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跟你,不过是最普通的两个个体,从来没有任何血缘牵连,没有过。   余卿倾的心里被炸开一阵剧烈漩涡,李北贤真的说过,他们没有血缘,那次还气得她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我一直不敢让你知道,也因为这样我就失去了拥有你的资格。可是我不甘心,余卿倾,你会恨我骗了你吗?”   “你说的……究竟什么意思?爷爷明明说过,你是我亲弟弟。”   “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那年我的状况很糟糕,余少棋自顾不暇,他没时间管我,所以托人把我送到了你家。我是被他收养的,我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   我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   “你说的,是真的?”   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骗你。我知道你突然之间难以接受,本来爷爷是想让我们做一对姐弟,有些事情不揭开对你我都好,所以他没有告诉你实情。而我,我曾经一度坚信,你要是知道我们没有血缘,你就不会再对我好了。对不起,卿倾。”   面对李北贤诚意的致歉,她渐渐相信这才是真相。原来她白白操了这么多年的心,也妄想了这世间留给她的亲情。   余卿倾咬着唇,目光逼人地冷冷瞪着李北贤,她从来没有这般盛气凌人的面孔,情绪已经抵达在了火山爆发边缘,这张清纯的脸无比阴沉幽怨,看得李北贤失落起来。   “所以,到底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情,你们都把我当傻瓜了吗?”   “我选择瞒着你的事,都是不好的事。”   “所以你想说你都是为了我好?李北贤,你凭什么自认为可以决定我的一切?什么都要瞒着我,要我别去管那么多,我言听计从,到现在你又说我们根本没血缘关系。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可以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茫然?我不需要你说的无忧无虑,我他妈又不是三岁儿童!你以为你是我的救世主?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很高尚了吗!”   她失控的大声喊了出来,李北贤试图抓住她的肩,却被狠狠甩开来:“我告诉你,别拿我当只会笑不能哭的蠢货,我不需要你营造出来的美好,你滚,统统都滚!”   李北贤也觉得自己好笑到了极点。   他还是失败了。   这意味着,他不再有姐姐,也不再拥有任何东西。   李北贤泛着如同星辰迷离的泪光,用近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到:“蠢的是我。”   就算是不想,可惜伤害已经造成了不是吗?   “往后……珍重。”   他在跟他的人生告别,从今往后他将失去这个女孩。   李北贤走到房门,始终埋着头,他不动声色的拉开门,一脚已经跨出去,好像就是跳出了悬崖:他真的要跟她永别了吧。   他们像一出闹剧,他爱她,但她不会爱他。   背后一双小手绕了过来,像他经常抱她一样,余卿倾紧紧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背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水。   “你又凭什么决定要我忘了你呀……”   “李北贤,以后我的事,不能全部你说了算。还有,不管你出于哪种感情,我都不想,失去你……”   他关上了门,分不清是笑还是泪,她就这么说也是格外恩惠,如获新生。   至少你,不愿意失去我。 ☆、没有不可能      “谢谢你,卿倾。”   李北贤小心的抱起她娇小的身躯轻轻放到床上,动作温柔的为她盖上被子。   可能是余卿倾似乎哭的过猛,力气都被消耗完了。在这之前她一边蜷缩在沙发上枕着李北贤的腿一边小声抽泣,不知不觉便沉沉入睡,李北贤倒是一直轻抚着她的头给予无声安慰,直到女孩睡去。   此刻他蹲在床边端详着她的睡颜,不自觉地勾起淡淡的桃红色嘴唇,流露出清朗的笑容。   眼前梦寐以求的美好仿佛真的属于他了。   怕再没有一种声音直接且温柔地颠覆我的世界,余卿倾,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晚安。”   他在她洁白的额头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一次交谈,足以让两个世界扭转,他们直接去掉了那层神秘的面纱,原来爱情早就悄无声息的来过,没有被惊扰地在二人直接来回旋转,他们从前一直都是装聋作哑,庆幸的是,她能接受这种他怪诞心意。   没有不可能的爱情。   第二天早上余卿倾竟然悲愤的发现,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简直无法抑制的羞涩起来,哦,不对,他不是弟弟。   李北贤靠近她一步,她就不自然的往后退。   无法忍受这一夜间扭转乾坤,她还需要适应一下,匆匆咽了几口牛奶,便对李北贤说要回去一趟。   李北贤只是在那像太阳使劲闪光一样笑着,看着她出门,悠悠送上一句:   “余卿倾,我喜欢你。”   “你昨天说过了。”她一阵脸红,迅速关上门,逃似的遛回了自己的租房。   卢美华见到她狼狈地回来,马上佯装起一副厉色,呵斥着余卿倾一夜不归的行为,并且不接她电话,只是回了个短信。   她一肚子怨气,虽然你在你去弟家也没什么不对的,好歹也提前通知一声吧,我害以为你被失恋打击去哪里悄悄伤心了。   余卿倾根本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她还在消化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居然接受李北贤所阐述的事实。   卢美华一咬牙,跳回沙发抱起枕头就朝她了过去,同样正中眉心,结果余卿倾很淡定的接住掉落的枕头,一脸呆滞的放回沙发。   “喂,你该不会傻了吧?”   她摇头,又点头。   “完了,完了。这回真出毛病了,我都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在意杨宸。卿倾,没事儿,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又不是非他不嫁,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卢美华还以为是上次杨宸没答应和好的事让她堕落了。   余卿倾又摇摇头,认真回答到:“不关杨宸的事。”   卢美华忽然很心酸,她亲爱的小白兔果然还在为杨宸说话,本来以为那晚让余卿倾会会杨宸,两人就能重归于好的,结果余卿倾红着眼回来时就说了一句,我和杨宸决定做回朋友了,是我欠了他。   “我知道,我都懂,走,我带你去修复一下心情。”   结果卢美华所谓的修复心情就是到各种美食小店暴饮暴食,一整条街地毯式挨着逛每家服装店,狂试穿,狂买。   不过都是卢美华吃,卢美华买,余卿倾反而是没心情消受。   到了夜幕降临,就被她拖着去了酒吧。   余卿倾一生中去酒吧的次数都是由卢美华产生的,她有个超爱夜生活的朋友,人称夜店小旋风,她挑了个A大附近的静酒吧,把余卿倾拽了进去。   卢美华认为,没有酒消不了的愁。   进去里面很多A大的学生,多数都认识余卿倾,因为她是最常待在李北贤身边的女人;更有不少人认识卢美华,因为她是隔壁大学的校花。   两人在最角落坐下,迎上来笑容满面的服务生噼里啪啦介绍着酒吧特色鸡尾酒,结果卢美华一挥手:“来一打健力士。”   小旋风的听起来千杯不倒的样子,其实卢美华要是真喝个一扎啤酒,就能顶个微红的迷醉面孔扭起社会摇了。   当然像余卿倾这种菜鸟除了啃着杯子磨叽到散场也没别的事可干,上桌到所有人喝嗨她还是端着同一杯酒,但如果是饮料的话她肯定是倒杯子最勤的一个。   服务生的酒还没端上来,安茉薇就端着两杯明晃晃的液体走了过来,在深秋还能穿一席玫红抹胸裙的全场也只有她安茉薇了。   余卿倾是真不想碰到她。   “嗨,卿倾姐,你也来这里玩儿呢!”安茉薇笑吟吟地在她身旁坐下来,不忘对卢美华招手致笑,卢美华也迎合着微笑,提高分贝喊到:   “哟,这不是你弟的绯闻女友吗!”   卢美华自从看过她的网络直播也打心里不待见这女人。   气氛有些尴尬,安茉薇惺惺打趣到:“这谣言还传到校外了,不简单呢。”   “哦?原来是谣言啊,我还以为你真跟我们北贤有一腿呢!现在的人真无聊,成天吃饱了撑的慌,没事乱给我们北贤招黑,对吧,卿倾。”   这下安茉薇笑不出来了,一张小脸瞬间委屈下来,眼巴巴的望着卢美华,想反驳什么又无话可说。   余卿倾咳了一声:“别介意,我这个朋友说话不对调,没恶意的。”   “既然是卿倾姐的朋友,这杯酒敬你们,今晚玩开心,我朋友在那边,就不陪卿倾姐了。”   安茉薇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扭头离去。卢美华痞痞地一笑:“慢走!”   安茉薇走出酒吧给李北贤打电话,上来就可怜兮兮的说:“北贤,你姐的朋友太凶了!”   正在打网球的李北贤忽然甩掉手中的球拍,不悦的皱起眉头问了安茉薇地址,就匆匆赶了去。他还穿着球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可谓是万众瞩目下直径走向了余卿倾,干脆利落的夺掉她手中的酒杯,一脸诧异的余卿倾仿佛活见鬼一般,瞪着眼睛问:“你怎么来了?”   “别每次见到我就问这句话,回家。”   卢美华大大咽了一口酒:“弟管严啊?好弟弟,就我们两个女生,你别着急,来坐下一起。”   “就你们两个女生喝什么酒。”   “那是因为你姐失恋难受啊,需要酒精帮助她消散情绪,傻小子。”   余卿倾看到他瞬间臭到冒黑气的脸,二话不说站起来拉着李北贤的手臂往外拽,回头高声对卢美华喊了一句:“美华,我送北贤回去,你在家等我!”   卢美华看得莫名其妙,弟弟压迫姐姐,哪有这样角色互换的姐弟?   话说整个酒吧的人都看热闹似的眼见余卿倾拖着李北贤穿过大厅,安茉薇走过来伸手就拦了两人的去向,朝着李北贤喊到:“我好些天没见到你了。”   啧啧啧……   余卿倾绷着一张僵硬的脸,来不及再听安美女娇嗔些什么,就听见李北贤极为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闪开。”   他一脸不悦,拉着她的力度加重了这,一把将她带过,酒吧内布置的桌椅太多,结果紧凑的桌角闪电般朝着余卿的大腿袭来,她还来不及发现什么,李北贤动作迅速的伸手捂住了尖锐的桌角,随机吃痛的颤抖了一下。   余卿倾的大腿便撞到了正捂着桌角的李北贤之手。   出了酒吧门,李北贤一脸阴森地说:“你对杨宸是有多难舍难分了?”   她义正言辞的回复:“我没有!”   “那你跑出来借酒消愁?”   “谁说我愁了?你别听卢美华胡说……对了,你刚才是撞到了?”她支支吾吾着,凑着脑袋想看看李北贤的手,转眼发现李北贤还穿着单薄的球服,这已经是深秋,天气凉薄,真拿自己当防冻品了?   “你不冷吗?”余卿倾作势要脱下外套,像从前习惯性的照顾弟弟一样。而李北贤皱眉一把只制止,两人幽怨地对视,忽然李北贤又笑开来。   “还真冷死了,我们回家吧。”   于是他拉着她的手,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将她塞进了车内。   余卿倾有个习惯,就是李北贤的任何要求她都难以拒绝。这种程度是可怕的,已经强大到她当了十年的亲弟弟忽然告白,她满脑子不是荒唐可耻,而是不想失去。   李北贤是她的软肋。   两个人对感情曝光的事忽然只字不提,一路回到家,李北贤亲自把浴缸灌满,推着余卿倾进去好好洗一洗烟酒味儿,然后他心情愉快的回到客房睡去了。   余卿倾洗好以后对着镜子发愣,片刻后果断开门出去进了客房。   灯忽然打亮,床上的李北贤迷离的眯开眼睛,软软的说:“怎么了?你要跟我睡?”   她啪一声按关了灯,有些窘迫的说:“我以为你在你房间。”   “你去睡我房间,晚安。”   “嗯……晚安。”    ☆、不输岁月   一连几天,明显得寸进尺的李北贤整日阴魂不散在余卿倾周围,他已经是一张白纸了,无需掩饰以后则更加为所欲为,余卿倾也是一头茫然,拿他没办法。   两人每天一起上下学,除了杨宸有些纳闷,大家也觉得正常:亲姐弟自然是一块儿的。   杨宸几次想找余卿倾谈一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事情太敏感了,也具有毁灭性,说出来大家都难堪吧,他不想让余卿倾为难,所以把矛头转向了悠然自得的李北贤,更气人的是,这小子不仅毫无遮掩,还笑容满面的说一句“她一直都是我的。”,气得杨宸更是脸一阵白。   杨宸想揍他,可是李北贤很认真地回答:“我和余卿倾本来不存在什么血缘关系,至少法律上我们是允许的。”   他觉得这简直是上帝的笑话,未免也太扯了。   至于细节方面,李北贤不愿多说,他也问不出什么,这对“姐弟”之间的秘密对他塑起了一座高墙,杨宸倍感无奈,他只能被隔一方远远在墙外揣测,看不到他们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顾歆那一年尤为安静,在学校也很少看到她的踪影。   余卿倾和李北贤一样,什么也不想管。   暴雨始终会来临,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在世界骤变的前一刻安宁,是余卿倾和李北贤格外珍惜的。   他们没有正面互相确认过:我们之间再情深也不是亲情了。。   更多的是一种默契和分寸,当雨停了,阳光撒满大地的时候,他们才会幸福的在各种地方拥抱在一起。   余卿倾也忧愁过很多,她虽然没有排斥,但也不能欣然接受。说怕,她不怕,说不怕,她忽然想起老余,以及更多未知的北尘封起来的过去,她也怕。   冬至这一天,两人历经长途回了余家大院,果然镇上的温度比A市低了许多,老余身上的衣服是裹了一层又一层,甚至戴起了毛茸茸的毡帽,老余身体越来越弱,天气一冷便受不住,成天缩在里屋生着碳火取暖。   余卿倾说:“总生碳火不嫌麻烦?装个空调吧,现在多数人家都装了空调,省事又保暖。”   老余吧唧着大卷烟,专注地盯着电视里放的抗日神剧缓缓说到:“人老了不怕麻烦。碳火好啊,能把心窝子都捂热的,那空调让人浑身不痛快,你们这些小孩懂什么。”   下午饭点一到,老余亲手做了水煮鱼,一家三口围着圆桌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余卿倾话最多,一直不停地叨唠着,结果被鱼刺卡了。   老余皱眉:“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毛躁。”   话虽是责怪,却给孙女倒了杯白开水来,结果余卿倾一口闷完照样被刺卡着,李北贤便拉着她到灯泡下,一手叩起她的下巴,往上一台,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的脸。   “张嘴,我看看能不能用筷子□□。”   余卿倾抗拒着要低下头,李北贤却不干。   “算了吧,多恶心呢。”   “我都没嫌弃你,你恶心什么。”   两张脸离得很近,彼此能感觉到温柔的呼吸,他一脸专注的打量着她的嘴,余卿的脸蹭一下红了起来。   换作往常她会镇定自若,但李北贤已经告白,两人之间绝非单纯。   他当然察觉到她熟透的小脸,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姐,你穿太厚了么?我看你有点热。”   “闭嘴!”   他笑的更开心了,故意把脸贴的进一些,两人差之毫厘就快亲到一起了。   “话说怎么看不见刺啊?”   “看不见别看了!”余卿倾不客气的挥开他,一脸窘迫地跑回椅子上坐下。他忍住笑意,去厨房端了一碗醋,佯装心疼的凑到她耳边说:   “喝点这个应该有用。”   余卿倾接过碗一口喝光,酸到让人发指的感觉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呸呸呸!”   老余和李北贤异口同声的笑出声来。   虽然酸爽了点,但这根刺总算被消除了。晚饭过后,李北贤耐心的给她换上防水靴,余卿倾则太爷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把脚伸到李北贤腿上,让他慢慢穿。   “你这姐姐当的还真享受!”   她调皮的冲老余吐了吐舌头,穿好鞋以后,两人边去了冰湖,山间气温低得恐怖,不惧严寒的二人踩着月光拉长的身影,追忆着镇北温馨的回忆。   这片湖还没有结冰。   “如果我们现在钓鱼,能不能钓到呢?”   李北贤白了她一眼:“不能。”   “为什么?”   “鱼睡着了。”   “鱼在水里怎么睡觉,会浮起来吧?”   他快要被余卿倾无人能敌的智商打败了。   “我小时候未来能让鱼睡个安稳觉,用穿不了的小衣服静心打造出一个鱼窝,结果鱼进去以后跳来跳去,后来鱼死了了,因为没有水。”   他同情目光写着:你真蠢。   “你小时候?那我怎么会不知道。”   “太小了,那个时候你还没来呢。你说这鱼离开水就活不下去,鱼那么爱水,水为什么还要煮鱼?”   “不是什么样的水都适合。同样是水,适合的的能延续鱼的生命,而变质的会要了它性命。”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我们要不要钓鱼?”   李北贤同情地望了她一眼:“那要再回去一趟拿鱼竿?”   “算了吧。”   她思想向后,索性一大胆,触及到从告白后就没有谈过的话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在李北贤心里,余卿倾已经占据一生了。非要说源头,久到他都摸不清。   “接下来是不是那个,爱不爱你,爱你什么,有多爱你?”   这是标准式的女生三大提问,都是一些意义不大的问题,爱就爱了,哪有把一个人区分着爱的,既然爱了,本身就是一种程度。   她忽然沉了脸,小声道:“不是……”   爱这个字终究有些扎眼。   他能看穿她心里的顾虑,就像他说的,从一开始他们相识的角度就不同,一个见陌生人,一个见亲人,虽然她对自己的好胜过一切,但那终究不是爱。   只要你依然会陪着我,那不爱就不爱吧。   李北贤掩饰过心中的苦涩,故作轻松的笑着说:   “那我只爱余卿倾三天,剩下的时间你继续当我姐姐。”   “恩?”   “昨天,今天,明天。”   寒风把明镜似的湖面吹起一阵阵涟漪,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这样到底对不对。北贤,即使我们没有血缘,我也怕一不小心毁了你,没有什么比这更恐惧的事了。拥有和失去同样可怕,我是不是很自私,占有你的爱充当一个不合格的姐姐。”   “对于我来说,无法拥有的姐姐更不可以失去。卿倾,不管你出于哪种感情,陪着我就好了。”   陪着我,不输岁月。   回家的时候,李北贤背着她往家走。   老余坐在院里大树下,不住咳嗽,见两人回来,浑浊的眸子顿时泛出清凉。   “北贤,卿倾啊,这颗树是我小时候种下的,多少年了,我老了,它还是这样挺拔……”   “树和人又不一样。”   李北贤跟着说:“根扎下去,就能缠过几百年吧。”   “可不是,将来到你们老去时,这棵树还照样挺拔!咳咳咳……我这一生没留下什么东西,少棋不争气,也苦了你们两个孩子,细细想来,这人啊不能老跟自己过不去,你们也是一样,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放宽心。”   余卿倾忽然发现,老余今天这样苍老。    ☆、宛生,眉瑰   三十五宛生,眉瑰。   大雨,南京。   顾歆端着热咖啡细细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缠绕,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这杯咖啡倒是挺浓。   她在顾老先生的书房呆了整整四个小时,把余少棋过去所有月份的患者记录档案都翻了个遍,真恨老父亲不是做刑警的,她能看到的资料并不全面。   顾老先生所有的患者,都有这样一份档案:分析记录,留作心理研究案例。可是他不会把患者的经历记录的很详细,他只写对心理方面有牵连的大概。他会记录一个正常人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进心理黑暗的。   李北贤那天在耳边轻声告诉她,他和余卿倾不是亲姐弟。顾歆认为他快疯了,为了能不负罪恶的去爱自己的姐姐,他真的可以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谁会信?   她后来琢磨起余少棋口中那个眉瑰,为什么余少棋能把余卿倾看成这个叫眉瑰的女人,她只知道李宛生是那对姐弟的母亲,并不知晓眉瑰的存在。   她大概明白些,毕竟翻阅了余少棋所有的记录资料,从他开始咨询心理到患上精神病,多年前的档案都保存完好,就是找起来挺废时间。   顾歆原本以为,余卿倾是余少棋和李宛生的孩子,而李北贤是李宛生和李志的。   如果真的像李北贤说的那样,那那个眉瑰肯定就是余卿倾的母亲。   她不止看遍这些资料,还回忆起很多过去的事情,顾歆多爱李北贤啊,爱到从来都是仰着头俯视别人的她会低下头去期盼李北贤的回应。   就算余卿倾会喜欢他,那也比不上她这样慷慨付出吧。   我才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第二天清早,顾歆去了当年负责李宛生案件的警局,她以父亲助手的名义,为了当事人儿子治疗心理障碍要求警局出示详案记录,等待了一个小时,一名警官拿着厚厚的档案本走了出来,面带微笑地对她说:“这么久了,这孩子都没走出来,大人犯下的孽,可怜让这孩子承担了。”   “是啊,多谢你们的配合,我们医院正在尽力。”顾歆礼貌的接过档案,坐在沙发上翻看起来。   果然,李志死刑,同时还有另一个女子被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   眉瑰。   “眉瑰,眉瑰……警官,这个女子当时……”   “同谋犯。”   顾歆怔了怔,接着往下看,表情也逐渐僵硬起来。   眉瑰是旧时代南京有名的舞女,余少棋的妻子。   那年是余少棋到南京的第二年,他的的客户跟眉瑰走的很近,因此认识眉瑰,两人本没有什么过多交集,是因为一次酒局两人均醉,莫名其妙发生了一夜情,更不可思议的是眉瑰一次就怀孕了。   眉瑰是个漂亮、机灵的女人,因为工作她始终接触高层富人,奢华的生活也让人浮躁、感觉不真实,当初她怀孕的时候余少棋始终不信会是他的孩子,像眉瑰这样千娇百媚的女人,经常游离在男人周围,她的情人多了去,怎么会刚好是他的孩子。   眉瑰也是中了邪一般,非要把孩子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她要证明自己即使很花哨,但绝不是随便的女人。如果孩子是余少棋的,余少棋必须娶她负责一辈子。   她生下了余少棋的亲生女儿,亲自搅浑了余少棋和李宛生的婚约。这让余少棋多少有些埋怨她,又不得不认,为了给女儿上户口,他不得已和眉瑰结了婚。   眉瑰为孩子取名:余卿倾,为卿倾心,伊人最美。   余卿倾满一岁时,作为孩子的父亲,她的丈夫,余少棋连看都不来看一眼。眉瑰很憔悴,她从一个魅惑众生的美丽女人变成乡下妇人,还是独守空房,没有丈夫疼爱的可怜女人。   眉瑰知道,他始终对李宛生恋恋不忘,甚至做梦都喊着李宛生。   眉瑰气走了,刻意把孩子留在了老余家,如果余少棋看见孩子,应该不会忍心孩子没有母亲吧?   其实她没有想过,余少棋根本不会来看孩子。   人真是贱,妄想用力抱紧些就能捂热石头。   他们离婚了,眉瑰做回了舞女,因为母亲的职业关系,孩子被判给了父亲。   她恨这个无情的男人。   李宛生也嫁人了,生下一个男婴,相比眉瑰,她的生活轻松得多。李志是一个顾家的男人,对她很用心,生活也算幸福,李宛生并没有多想那个背叛过她的余少棋。   可余少棋无法忘记她。   北贤两岁那年,余少棋的执着让宛生开始动容,宛生不会抛开家庭再和他有纠纷,两人做了普通的朋友。   宛生说:如果你爱我,就要尊重我的生活,爱不是低贱的,你更要尊重自己。   余少棋和她保持着朋友的距离,他过于偏执,如果生命中彻底没有李宛生的话,他觉得活着就像等死一样。   北贤三岁那年,眉瑰告诉李志:你老婆和我前夫搞外遇。她把两人青梅竹马有过婚约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李志,还说最近两人来往密集,应该是旧情复燃。   李志这下开始回想这个所谓朋友的余少棋,看自己老婆的每个眼神确实不正常。人都憎恨背叛、欺骗,他喝了很多酒,把自己灌到烂醉,回家扯着妻子就开始质问。   你为什么耍我?   你居然背着我跟旧情人乱搞?   眉瑰也在,她看到李宛生被李志痛打,心中闪过一丝快感。   李北贤拉着受伤的母亲失声痛哭,他那么小,看着父亲性情大变害怕得不行。李志气愤的把孩子推到一边,一旁劝阻的保姆紧紧抱着孩子,带着哭腔不停地劝着李志,他红了眼,使劲掐住李宛生的脖子,额间青筋爆起:   李宛生,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还敢说误会?   狗男女!   李志甩手推开了李宛生,力气过大导致她摔倒撞到茶几,一股献血从李宛生头部流出,染红了白净的脸庞,锋利的桌角淌着献血,屋子里的腥味弥漫开来。   眉瑰也被吓到了,她颤抖着走过去探了探李宛生的鼻息,孩子哭哑了嗓子,趴在母亲身上紧紧抱住,地上的血也染红了李北贤,保姆惊叫一声:“杀人了!”   李宛生是当场死亡。   眉瑰看着大惊失色的保姆,向李志使了个眼神,他立刻会意,转而抓住保姆死死捂住她的嘴。   眉瑰说:这个女人会把一切都说出去。   保姆是被勒死的,眉瑰把李北贤的绑在沙发上,胶布贴了他的嘴,两人连夜把尸体抬到后备箱带到荒山埋去。后来回到家时,眉瑰开始清洗家里清洗血迹。   她说:我不会说出去。   李志惨笑着说:我相信。因为你也参与,我们都是凶犯,说出去你我都完蛋。   眉瑰看了李北贤一眼,继续擦拭着地上鲜血,帕子一拧,猩红便落进了盆,在清水诡异地绽开,再慢慢吞噬。   那你儿子呢,他会不会说出去。   小孩子知道什么,我不会让他乱说。   现在小,以后会长大。李志,这可不是小事,要坐牢的。   他长大了也不希望我坐牢,我是他爸。   可你杀了他妈。   那是命!不是我杀的,她自己撞死 。   李志把孩子锁进了房间,他先是哭着找妈妈,哭着哭着便哑了声音,好一点 又开始哭,又哑,就这样重复着,直到两周后被余少棋带出来。   李北贤告诉警察,爸爸打妈妈,妈妈流了很多血,然后爸爸还用绳子勒李婆婆,我看到爸爸和这个阿姨把我妈妈和李婆婆拖走了,我妈妈死了!这个阿姨说是爸爸杀的!   三岁的小孩子说着说着就癫狂起来。   李志,死刑。   眉瑰,十六年有期徒刑。    ☆、我只问你一句   三十六我只问你一句   回到学校,余卿倾终日扎进书堆里,这副刻苦攻读的样子看到卢美华很纳闷,毕竟高考过了,谁还会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亲爱的,我难以想象你对于失恋打击的程度定义是什么,因为我通常不把失恋这种小事放在眼里。我觉得你可以学下我,生活是自己的,怎么开心怎么来,我们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余卿倾捂着耳朵无奈到:“你真的想多了。”   “你再这样我可能会跟杨宸友情破裂。”   “别。我真不是因为他,况且我跟他现在是朋友,真心没你想的那么悲观。”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哪个心情愉快的正常成年人会看一堆心理书持续5小时,废寝忘食到饭都吃不下的?等一下?你是怀疑自己心理出问题了?亲爱的,有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别自己憋着好吗?”   看着卢美华一脸紧张关切的样子,余卿倾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干笑了几声:   “那你解释一下,有哪个心情愉快的正常人会5小时持续观察一个看书的人?美华啊,我真的只想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个马拉松,如此而已。”   “呵,听起来真扯。那你是不是都潜进海底两万里了?”   “恩!我决定不潜了,说吧,你想干点什么,除了泡吧。”   “我只想在灯光摇曳充满音乐的地方静静喝点杜康。”   A大网球馆   音乐才子一个帅气扣杀拿下赛点时,观众席上的迷妹拉开嗓子沸腾了一片。网球馆因为李北贤的青睐,已经成为A大的旅游观光胜地了。   眼球闪着爱心的姑娘们深情地唱着:“镇北,镇北,我梦里的女孩呢,离家的男儿,应该是追了去……”   观众席中央的安茉薇不悦的冷哼一声,同时走在过道上的顾歆也傲慢的讥笑着。   她想:如果你们知道他这首歌是写给余卿倾的,还唱的出来吗?   他可是在对姐姐诉说爱意呢,小粉丝们。   比赛结束的时候,有个涨红脸的学妹冲进球场,给正在擦汗的李北贤塞了一瓶矿泉水,然后风一阵的潜逃了。随之台上的女生别有深意的唏嘘一片,安茉薇更是狠狠瞪了一眼那个送水的女孩。   紧接着,她忽然起身,直径走向李北贤,在他面前站定后大声喊到:“我渴了!”   李北贤白了她一眼,顺手把矿泉水丢给安茉薇,台上又是唏嘘一片。   “等等我……”望着李北贤扬长而去的身影,安茉薇跟着追了去,顾歆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三个人走出球场,两女生谁也不退让地暗中交火,直到李北贤停了下来。   “我说,你们到底想干嘛?”   顾歆不以为然地说到:“把们字去掉,你问她就好了。”   安茉薇明显被呛,嘟着小嘴嚷嚷着:“我和北贤一起是很平常的事啊……”   “好吧,这位常客小姐,我找北贤有事,你能回避一下吗?再见不送。”   “你……”   李北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个都走。”   “瞧你这不善的嘴脸,我本来想告诉你,我昨天见了一位故人,她名字真有意思,不知何事意,深浅两般红。”   他忽然阴沉起来,一双美目紧拽着顾歆快滴出血来,一字一顿的说到:“有意思,那我不得不和顾小姐好好联络下感情了。”   安茉薇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李北贤,他身上的厉气是极少见的,顾歆似乎戳到了他的怒点,因此安茉薇也不敢多言,尴尬的向他挥了挥手便识相离开。   她这么干脆的走掉,甚至有些暗喜。   顾歆笑了笑,挽起他的胳膊说到:“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我请你。”   “放开。”他不屑地松开手,“你刚才说的不是玩笑话吧?”   “当然。我可从来不会骗你。”   “顾大小姐,我没发现你还有做侦探的潜质。请问你如何到牢里见到那个女人的?”   “这很容易,只要我想。”   顾歆想插手的李北贤的事,简直太容易了,多亏她有个对李北贤知根知底的老爸。   “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们需要坐下来慢慢谈。难怪余叔叔见到余卿倾就认成了她,我都惊奇,这对母女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DNA太强大了,真的,你也应该见见中年版的余卿倾。”   顾歆说着轻笑起来,她的样子应该很是一副恶毒嘴角,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在他身上挥霍了大把光阴,你捧着一颗淌血的真心在他那里都不屑一顾,因为他心里只有对余卿倾荒唐的迷恋。 她很难不去恨,人往往在恨到极致的时候,就算再清高骄傲,都会沦落到丑陋不堪。   得不到的爱越深越黑暗。   “你是不是以为,仗着相识多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忍你?”   顾歆再次笑了,带着心痛的微笑静静注视着李北贤:   “你有忍过我吗?我们认识再久在你那里也没有一点地位可言吧,如果我真能杖着认识你多年,就不会活的这么辛苦了。李北贤,爱你的人被你忽然践踏,而不爱你的人,你却捧在手心像宝一样。即使凭你一张无血缘证明,她也不会爱你,从你们认识的一开始,她就把你当成弟弟。而你他妈却把这样一个举着亲情牌的女人幻想做情人。”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字字句句从喉咙中颤抖出来,深深忍着泪水,那双明亮的眼睛波涛汹涌,却始终没有溢出来。   李北贤低头沉默着,她的话很难听,可却是事实。   他从来不敢对着余卿倾说一个“爱”字,虽然深情能至人挫骨扬灰,爱能让人无所顾忌,人们说追求真爱至上,但他没有信心,一旦错了,可能就是终生别过。   李北贤劝自己,只要不分开就好了,他能把感情藏起来,只要不伤害就好了,他也能把那些不美好的事藏起来。   “眉瑰出狱第一件事,就会找余卿倾,你瞒不住的。她要是知道所有事情,你们还能这样无所顾忌的在一起?就算她不知道,可至少她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思,那她是怎么做的?她也说爱你了吗?你永远是亲人,亲人和爱人的区别你懂吗?你会看着她结婚生子,成为别人的妻子母亲,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别说了。”李北贤沉着嗓音喃喃着,“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我爱她没有错,既然你懂那么多道理,就更应该优待自己,我不值得。”   风轻轻的吹过她的脸庞,掀起一丝黑发,还有几滴晶莹的泪珠。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像极了人心破裂的声响。   仰着头,她好像看到了童年第一次见到李北贤的幻影。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披着大到像被单的白大褂,细细打量着面前瘦弱惨白的男孩。   这个男孩病殃殃的样子跟家里毫无生气的瓷娃娃差不多,脆弱得仿佛伸手触碰就会坏掉。女孩皱着眉,高高抬起稚气未脱的脸蛋严肃说到:“我是你的医生,快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男孩淡淡望了她一眼,迷茫的眼神难以聚集,他长的真漂亮,可惜生病了没有一点朝气活力。   “喂,请你配合一下我的治疗好吗!”   她是学着爸爸讲话。   男孩面无表情的小声说到:   “走开。”   女孩不服气了,翘起嘴巴哼了一声。   “我可是医生。”   下一秒,他起身推门离去,女孩从凳子上跳下来,极速追了去……   画面重播到这里,顾歆哭的更伤心了,从一开始你就让我离得远远的,现在,你还是不停驱赶着我。到底哪里不一样,你对另一个人拼命靠近,对我就划起了界限呢。   “眉瑰说,她没想过置人于死地,她还说了,你和余卿倾,不适合。这么些。”   “李北贤,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死也不肯掉头?”   “我们的事不用你来问。”   顾欣咬尽了牙齿,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黯淡下来。   小丑就是这样的吧,非要卖弄自己出洋相。   这次转身之后,命运才会彻头彻尾的捉弄她:让我爱的英雄成为我想方设法一心要击垮的人。 ☆、忽然之间,世界颠倒      过几天,就是余卿倾二十岁生日。二十年前,余少棋一次失误毁了这么多人,这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生日,但李北贤早就忘记了嫌弃这一天。   足够爱她,就能对这些污点产生忘性。   李北贤思索着生日礼物的事,之前他送了一对戒指,这次他还是想买一个戒指。   Darry Ring,一个人一生只能买一次的戒指。   他无比慎重的挑选,一定要选到一个最精美别致的,她一生都不会觉得看腻的戒指。想着这些李北贤心情大好,反正终有一天余卿倾会推开他成为别人的新娘,在那之前他想把所有能做的事都为她做了。   真正把包装精美的Darry Ring戒指放进口袋时,他是激动的,同时也很忐忑。如果余卿倾不喜欢他这样做,那该多失落啊。   他把戒指放进书柜,背着吉他去找心爱的女孩,余卿倾这几天跟着卢美华东走西逛,少有时间能陪他,但是今天余卿倾在电话里说:好无聊,哪里也不想去。   李北贤喜欢见她,无时无刻都喜欢。所以他背少吉他吹着口哨出门,带着余卿倾去公园散步,走到有椅子的地方,两人就坐下来享受音乐。还好天气让人惬意,跟吉他绝配啊。   他还带着余卿倾亲自做甜品,这是他几天前考察到的一家店,余卿倾本来就偏爱甜食,一直很想带她过来的。   即使李北贤一直讨厌甜的东西,但在她面前能自然的做出“很好吃”的样子。   学校举行cosplay展,她是吵着要去,顺带捎上了卢美华和李北贤。到展览会场的时候,才发现卢美华约了杨宸。   于是就出现这样一副情景:两个女孩手挽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沉默的男人。   看到美男cos成《火影忍者》里帅气到爆表的漩涡鸣人,大放桃心的卢美华当即就要了人家电话号码,她很得意的告诉余卿倾,这跟我不久之后的男友长的一模一样!   她不禁觉得有些丢人,因为很多女生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其中还不乏窃窃私语。   “漩涡鸣人”爽朗的笑着,朝她们身后的李北贤打了个招呼。原来这名帅哥是李北贤的球友,这下卢美华激动的缠着李北贤各种调查,人品爱好特长,家族史感情史成长史一样不放过,李北贤被盘问得有些无力招架,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余卿倾,仿佛写着“救我”。   她们还碰到了cos成初音未来的安茉薇,她的长相简直太适合这种扮相,完全无违和感。安茉薇也热情地拦下了四人,讨好的喊了余卿倾一声“姐姐”。   “这场活动是我们动漫社组织的,你们也来参加,有特权哦!卿倾姐,我好想看北贤cos成巴卫呢!”   李北贤哼了一声:“不可能。”   这个狐妖美男“巴卫”是日本刚播出的动漫《元气少女》里的男主,动漫系里滋长着一群狂热痴迷于动漫的疯子,他们总能想法设法的搞到资源,然后在校园传播,余卿倾也是在校园论坛上偶然看到这部动漫,不得不说画风太美了。   余卿倾忽然眼睛一亮:“我也想。”   当李北贤穿上特制巴卫同款和服,披上长长的银发,头顶一对狐狸耳朵,仿佛动漫里的巴卫真的活过来了,他来到现实世界,正一步一步向余卿倾走来。   有些人真的出场自动带光环。   你就远远看着他走来,乘着全世界的阳光带一身潇洒,用无法比拟的动人模样抨击着你的心脏,你会难以相信,他是真实存在的。   但如果你仔细看清楚那张不情愿的脸上微微抽动的嘴脸,整个无语到生硬的表情,你会恍然大悟:李北贤不是个假人,他是活的!   “好帅啊!”安茉薇激动地对着他拍照,各路看客也纷纷驻足惊叹:360度无死角,眼前这个男人分明是尤物嘛!   卢美华边欣赏边瞅瞅余卿倾: “你弟真的帅出极致了,我就奇怪,你两真亲生的吗?为啥差别这么大?”   她笑而不语,杨宸却深深呼了一口气,别有深意。   动漫展结束后,学校论坛刷爆了李北贤版“巴卫”的各种美照,有人嫉妒他比女人还来得倾国倾城,有人则打着“未来老婆”旗号打倒安茉薇。   大家在论坛上深刻分析着李北贤的种种,更有一波人马称“安茉薇不足为惧,真正的情敌是大一表演系顾歆!”   大家热火朝天,余卿倾也翻看得全程重复二字:呵呵。   就是有这么多轻易被美色夺去理智的人,遭她们这样下去,李北贤是要纳后宫了?   顾歆也看了论坛,她的注意力全在照片里隐约出境的余卿倾。   第二天,A大炸开了。   论坛里出现一则匿名帖子,标题“情敌三千,不足她一人。”   里面贴出了大量余卿倾和李北贤的照片,都是一些看似亲密的偷拍,最多的是两人一起回家的照片。而配图文字上却是□□裸的鲜血淋漓:   本身同根生,相爱成乱伦。   余卿倾,你怎么可以对弟弟下手?   第一张图片,他揽着她的肩,她笑的很开怀。   第二张,远远从窗户口拍到,在屋子里她哭着从背后抱住他。   第三张无比触目惊心,同样从窗外,是他告白那天两人接吻。   第四张,他弹吉他她倾听,特写是两人手上的对戒。   舆论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尖锐的字眼,道德指责,人们激烈地滥骂这一对姐弟,却无人提起偷拍发帖的行为。   当她接到安茉薇质问电话时,慌忙点开了论坛,手机便从耳边落了下来。   “以前还觉得李北贤又帅又会唱歌,居然是个变态!”   “那个余卿倾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简直贱出水平了,自己弟弟都勾引!”   “怪不得天天看到两个人一起,那个余卿倾之前还交过男朋友,肯定是因为李北贤分手的,我希望他们下地狱!”   “我靠,亲生姐弟居然谈恋爱,看他们接吻好想吐!”   她猛的关上电脑,抱头蜷缩在椅子上,突如其来的揭露让她丝毫没有准备,这差不多就是宣告死刑,恐怕从此都难以宁静了吧。她剧烈的颤抖,死死抓紧胳膊,眼泪哗哗流下来。   现在,她怎么办,李北贤怎么办。她不敢想象,无助而疲惫的感觉吞噬全身,卢美华在门外使劲砸门,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明朗的阳光忽然熄灭,黑暗张牙舞爪地扑来,它凶恶地像厉鬼,紧紧揪着她的头发往漩涡里拽。   余卿倾放声哭了起来,一把掀开电脑,失声尖叫到:“求你了,别管我!”   她很累。   敲门声戛然而止,卢美华站在门外欲言又止,她的哭声持续了一会儿屋里便安静下来,十分钟后,李北贤气喘吁吁地奔来,没有多言余卿倾直接开了房门,她哭花了脸的样子很是狼狈,肩膀不住颤抖,这一刻的凝望让他心都窒息下来。   李北贤没想到顾歆的动作会进行到这种地步。    ☆、肮脏吧,全世界      人祸堪比天灾,这所有的舆论好比整片天忽然压迫下来,世界因此混沌毫无秩序,每个人都充满恶意,指责他们本不该来到这个正常的世界。   余卿倾甚至觉得,这些散发着荒谬鄙夷的眼神,没有例外的指向她,都是情有可原。   至少,她不敢抬头挺胸的正视这些非议,因为他们才是正方。   那天李北贤不停告诉她,不要怕,都会解决的。   从校门到楼梯五分钟的时间,原来也能形成一个世纪的错觉啊。毫无准备的,一碰污水从头顶倾盆而下,肮脏的灰色液体顺着脸颊灌进衣领,又好像在心口凿开一个巨大洞口,叫嚣着冲进她的心脏。   有人尖叫着拍手,就像庆祝人民群众又抓住地铁小偷一般,他们的画面充满正能量,也有人唏嘘一声发出嘲笑,漫不经心地踩踏过她的自尊。   余卿倾抬头盯上楼梯上方几对傲慢的眼睛。那些女生她还存留些印象,都是爱去看李北贤打网球的观众群,而翘起手指勾住水盆边缘的,是那个送过水的女孩。   “不要脸!”   “平时一副清纯的样子,你是戏子出身吧?”   “看什么看?你还有脸来学校!呸,跟弟弟搞乱伦,龌蹉!”   刺骨的凉水贴着大腿流到地板,她没有说话,是“乱伦”二字塞住喉咙,才会失声像个哑巴。   她还看到了边上站了几个数熟悉的身影:从前友善爱笑的同学。她们怜悯又失望的眼神好像在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让开。”   说话的人是顾歆,女生们纷纷挪身,兴奋地讪笑呈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顾歆从头到脚打量着余卿倾,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还记得迎新晚会上拉小提琴的优雅女孩,灯光照在她身上映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模样。那个美好的女孩太遥远了,余卿倾瞳孔里不断放大的顾歆,燃烧着不可一世的高贵气焰。   “你真狼狈。”她说。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样子吗。”   “你是在怪我吗?那你怪吧,只有你一个人在恨我,可全世界的人都会恨你呢。”   余卿倾忽然掉头离开,把那群女人的笑声远远甩开。她走的很快,把周围那些怪异的眼神不停抛在身后,忽然一双有力的手笼住了她的肩膀,她惊愕的转过头,那人轻声说到:   “是我。”   是杨宸。   杨宸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却被她果断挡开,他还想说些什么,看着余卿倾机警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余卿倾掉头往前走,他跟在后面,刚走几步,她忽然停下来,没有回头的沉沉说到:“别跟着我。”   然后余卿倾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宁愿被同学泼水责骂,也不想面对杨宸的关切。   余卿倾去体育馆不声不响的换了衣裳,走出试衣间就撞到安茉薇凌厉的面孔。她看到了安茉薇的嘴型,从没听过甜腻到骨头里去的美女说脏话。   “臭婊。”   安茉薇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后她的脸立刻火辣辣的灼烧起来,来不及回过神,她又听见安茉薇说了一句:   “也就畜生能干出你们这样的事!”   连安茉薇这样对李北贤死心塌地的人都能骂他畜生了,那么现在他的处境也很糟糕吧?   余卿倾的书桌被刻了很多难堪的字样,暴怒的李北贤抬起桌子就狠狠地往墙上砸。余卿倾捂着脸上红肿的手印,他一脸寒气地走出教室,两个人四目相对时,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多年之后他们仍然记得这一刻的感受。   直到头破血流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总喜欢跟他们作对。伦理道德将二人推上风口浪尖,她被排挤,被数落,而李北贤那边却没有人做这些尖锐的手法。   也许因为男生不会像女生一样。   这件事爆发第二天,便不再局限于校园论坛了,互联网的信息传播速度只有你想不到,仅仅两天,那些亲密的照片在微博转发到泛滥,尤其是帅哥美女,再填个禁忌乱伦的标题,点击率一路狂飙。大家扒出他们的消息,哪个学校家在哪儿,还把故事编的乱七八糟,什么版本都有,不堪入目。   几天后,李北贤在论坛上贴出了DNA鉴定图,简单有力的粉碎了乱伦谣言。余卿倾才知道,原来他之前说的会解决,是DNA鉴定。   大家对事件的跌宕起伏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成为话题在人们口中津津乐道。流言只要有了开端,就谈不上什么结束,就算过再久,人们看见李北贤或余卿倾,都会在耳边小声道上一句:看见没,那个就是曾经被传搞乱伦的。   别计较,否则没完没了。   李北贤也意识到:爱情真不是他自己的事。   他的爱让余卿倾扰乱了余卿倾的生活,他的爱让余卿倾蒙上羞辱,他的爱,带给她的困扰大于余卿倾所求。   期末的时候他申请了交换生,站在余卿倾屋外很久,从天明到黄昏,坐在花台边抽完一整包烟,其实他从不抽烟的,最近学会就依赖上了。卢美华盛装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他,她有些尴尬地微笑朝李北贤招手,不做声地留个门缝后离开。   卢美华从余卿倾口中已经知道所有,她有些同情李北贤,明明那么爱一个人,却好像全世界都要把他的爱挡得远远的。   李北贤丢掉了最后一根烟,起身关好了门,踩着月光独自走回家。 ☆、又别离   改三十九又别离   安茉薇没有再缠着李北贤,即使在校园偶遇,安茉薇也学会了安静地置之不理,他们像是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而现在尾随的人又变回顾歆了。   “你真要走?”   他没精打采地瞟了顾歆一眼,云淡风轻的站在她面前作出一个口型:   滚。   顾歆僵笑:“你还在怪我?”   没有再多看她,他迈开腿往远处走去,忽然顾歆在身后大声喊到:“你真以为全是我做的?”   他闭起眼睛冷笑。   何必要让自己那么累呢。   人性本来就是纠结的东西,口头上说着心灵鸡汤,好像自己活的很成功;事实上仍爱专牛角尖,想法设法地让无视自己的人后悔,把自己也带进了最难堪的境地。   尤其是深陷爱情的人们,真的应了有句话说:在爱情里容易迷失自我。   李北贤没有去学校,他仍然去了余卿倾家门前,但这一次碰到了余卿倾,她的样子也很憔悴,显然在门口等了很久。   李北贤楞楞地望着她。   “你又想不辞而别?”   如果不是顾歆发来短信的话,恐怖李北贤就突然消失掉她也不会知道怎么回事。   他没有去想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这句话由心吐出,连他自己都没有丝毫准备。   “我好想你。”   余卿倾红了眼睛,走到李北贤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眉目痛苦的扭在一起,这表情跟那年大雪纷飞的离别又是一模一样。   李北贤不自觉地抱住了她,再次将头深深埋进她的头发。   现在他不会像上次一样说:你会等我吗。   两个人的手交缠相扣,那对白金戒指被夕阳灼出一滴光芒,闪耀起来像星辰一般。那首弹了很多年的小星星,应该是钻进戒指里了吧。   他埋下头轻轻吻住她的唇,轻到这个吻好像不存在一样。   李北贤走的那天,有很多同学到机场送他。他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友谊可言,简单告别几句,也没有什么离别的不舍或忧伤。   有人问他,怎么余卿倾没来送你呢?   他笑着不说话。   余卿倾不知道是今天是去英国的日子。   李北贤当然最希望来送他的人是余卿倾,同样的,他最怕要道别的人还是她。   期末那天,余卿倾简单收拾好行李,给李北贤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温柔的女声一遍一遍重复着关机提示,有种不好的预感让她隐隐不安。从房间到客厅,再从客厅到阳台,她一直很茫然的走来走去,一个小时后卢美华忍不住提醒她:李北贤已经去英国了。   她说不信,心中确实相信的。   “我听杨宸说的,卿倾,他……音乐是他的梦想,伦敦很适合他。”   他才不是因为梦想。   总是不愿意商量,自己就决定了所有,回南京那次是因为他无法做主的话,那这次呢?你是为了梦想能舍弃一切的人吗?   “什么时候走的?”   “两天前吧……我真不懂你们的世界,太复杂了。”   余卿倾叹了一口气,埋头进房间反锁上门。   卢美华窝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到:“两情相悦就在一起啊,管什么世俗的眼光?要是单方面迷恋的话,那干净利索切断一切是最明智的。我不是说你弟,哦不对,他不是你弟。我不是说李北贤要跟你断绝关系,是目前这种情况要好些,你们都需要空间、时间来整理一下,对吧卿倾?”   “余卿倾?”   “我去,我头一次讲出这么精辟的道理,你就不吸取一下吗?”   “别每次一不开心就锁在房间里啊!你当我是空气吗?实在不行我陪你去一趟英国呗!”   “行,你千万别出来,不然我会狠狠揍你。”   半月后,余卿倾回到了小镇,一进大院,就看见老余和一个陌生女子在聊天。   那个女人反应机敏地转头看向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在女人的脸上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眉瑰出狱了。    ☆、最大的遗憾是被命运安排   “卿倾……”   眉瑰的声音仿佛穿透五脏六腑。   她出去21年,最终知道妈妈长什么样了。   陌生的妈妈,跟自己的眉眼有些相像,左眼下方同样拥有一颗浅浅的泪痣,只是眉瑰的头发没有她那种乌黑发亮。   老余咳嗽两声,看向地面沙哑的说:“卿倾啊,过来。”   她忽然有种心脏被堵的感觉,朝后退到大门外,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   眉瑰喃喃着:“卿倾……我是你……”   “我知道。”   “你……”   眉瑰有些丧气,她知道自己很难说服女儿接受一个不尽责的母亲,她也经历过亲情冷淡的童年,就算死了也没几个人心疼,这些体会同学复制到女儿身上,她自己有多少感触,余卿倾也一样啊。   “你这个时候想起来看我,是不是太晚了?”   “是我愧对你,但我没有办法。”   “那就一直愧疚下去啊,还是你现在回来有办法了吗?”   老余扯高嗓音到:“卿倾!进来再说。”   “我说了不要!”   凭什么觉得轻易把我丢了后,还能随时找回来?   老余沉着眸子有些激动的迈过去,牢牢抓住余卿倾的手,浑身颤抖起来:   “爷爷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论好坏,我们要学着面对。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往家外退着走了?跟爷爷进来……”   老余牵着余卿倾得手合上大门,她跟着 老余颤巍巍的步子,路过眉瑰时始终别开脸,三个人在大院中央站立,老余随手拉过三把木凳,背手坐下,又抬头示意两人也坐下。   眉瑰先开了口:“老爷子,我这次回来,不是要走卿倾的,我也没资格这么做,我做错了事,现在想重新开始也来不及了,断然不会拖着卿倾受罪。”   “眉瑰啊……你这次出来见过少棋没?”   “他怎么会愿意见我,他巴不得我永远别出来。我没指望跟少棋之间有一线转机,他只会恨我,而我也恨他。”   “你们这些糊涂人啊……我倒是没想着你跟少棋重归于好,他从小就是一根筋,对宛生那丫头死心塌地的,你也跟着受苦,我不想怪你害了那丫头,这十几年算是偿还了。”   “那些事我不想再提了,我这回来,是有话想跟卿倾交代,别无他意。”   “你们谈吧……我老了,管不动。卿倾啊,不是你妈她薄情扔下你,这些年眉瑰一直在牢里出不来,你就静下心,听你妈说几句吧。”   余卿倾忽然抬眼,撞上眉瑰复杂的眼神。老余咳嗽几声,弯腰被手进了屋,院里只剩下眉瑰和余卿倾。   “卿倾,你爷爷说你在A大学念书,还习惯吗?”   “嗯。”   “真好,我没什么文化,这没文化人就容易犯傻,你比我强多了。”   余卿倾闷闷地转头,迟疑片刻问到: “坐牢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吧?我本来不想亲自告诉你这些的,出狱前你一个同学来看过我,她说……你和李宛生的儿子……”   “我同学?”   “那姑娘说你们同校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眉瑰的事,她那个同学会清楚到探监的?   “卿倾,我知道我没资格管你,你肯定会觉得我说的都是多余,我身上经历的那些不幸,不希望重复到你身上,你跟李宛生的儿子,不适合。”   眉瑰叹息着讲完一切,余少棋的绝情,以及李宛生的死。她说完再看向余卿倾时,只看到女孩整个失去温度一般,活尸一般呆在眼前。   “卿倾,我都觉得老天诚心要跟我们过不去。那个李北贤就算善待你,也不代表他不恨你。你还小,现在放手来得及。”   “不,你错了。”余卿倾忽然苦涩的笑起来,眼角滚下一行清泪。   “他如果有那么一点恨我,我就不会被保护的这么好。”    ☆、抓不进,就会撒   有一个人用尽生命去爱你,他可以为了保持你的天真轻易的忘记自己。   余卿倾想要回应这份安静的爱情,她想了很多遍自己要做的事,却又不及准备什么,还是放弃了。   有那么多伤痛从三岁开始压在了李北贤身上,他才会把自己封闭得那么严实,这些伤痛或多或少跟余卿倾有联系,即使她什么也没有做过。   但还是捣毁了一个孩子温柔的梦。   即便这样,李北贤依然愿意爱她,保护她。   我何德何能让你牵挂?   李北贤那么小心地收藏起爱,当有一天他终于勇敢地把沉甸甸的心脏捧到了余卿倾面前,不顾一切的说出三个字,她记得那时候的李北贤,那么期待又那么绝望。   结果她什么回应也没有,连这样他都满足了。   李北贤那么聪明理智的人,才华横溢又有多少女孩倾心,更多人愿意把他捧到手心上,可这个傻子还对着仇人女儿爱的那么卑微。   他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如果你是鱼,我就是水,没有火能点燃我去伤害你。   所有人开始肆意指责时,这个一直付出的傻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心虚,一副都是自己错了的样子,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   一个人蹲在门口,不敢见面又不愿意走。   她这时才有所觉悟:李北贤花了多少心血来爱她,其程度根本难以置信。   可是他攒够失落远走了,他要重新开始生活,放开两个人。那么,余卿倾无法凭借一句我愿意,在度把他占据。如果能解脱,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我还算是,仇人的女儿。   眉瑰走以后,她问清自己,到底对李北贤是爱还是亲情。   不过这是多余的问题。   真的是亲人而已,那他说我爱你,他拥抱你,甚至亲吻你,你的心怎么会沉沦呢。   暑假结束的时候,余卿倾往英国寄了一封信,有很多话想说,不知从而说起,便写了一篇满满的问候。   开学初,卢美华忙得几乎见不着身影,她成功在时尚圈有了一些小名气,各种活动邀约是连续不断的,余卿倾一度怀疑,照这种发展程度说不定未来的卢美华就进驻演绎圈了。   而她可能混个经济人什么的也不错。   不然卖点卢大小姐的签名照也不错。   她也在校园常常碰到杨宸,虽然面对面还是笑着打招呼,但她是一万个不想正面接触。比较是前男友啊,说当朋友,就真能啥事也没有似得很坦然吗?   比如那次解围。   安茉薇可能是真的过不去,她一心一意追求的男神居然跟所谓的姐姐有一腿,瞒得她像个傻子一样亲热的喊姐姐,这能不上火吗?   开学第二周,两人正面交锋。   辩论赛这种过于激烈的活动是余卿倾不在行的,可选录正方辩手时同学们偏偏推荐了她,后来她才知道原因:安茉薇是本次反方一辩。   最后几位教师商量后,把她的大名写了上去,这下是板上钉钉,硬着头皮也要上。余卿倾是强烈反感大家这种看戏心态,她越来越觉得讨厌这里的一切。   不过面对安茉薇,她更不想输。   这次的辩题是:正方——遵循诚信,反方——善意的谎言。   整个学术厅气氛严肃,正反方踏上讲台时,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一丝趣味。   宣读辩论规整,双方轮流方发表观点后,余卿倾代表正方发言:“首先,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碰到无奈不得已的时候,比如遭遇不幸,天灾人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上帝会不会跟你开个玩笑,很多时候一切糟糕的事情并不是我们本意或者我们能决定的,这个世界不是童话,真相大白的结果并不一定是最合适,有些真相可能让人遭受巨大的痛苦或者不幸,那么这个时候,为了保护,也是为了缓解,我们能做到皆大欢喜的结果,那有何不可呢?谎言可以是避免悲剧,谎言也可以是美好的人性表现,所以我们认为,善意的谎言往往能和谐的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为过。”   整个过程安茉薇一直死盯着余卿倾,到反方回击时,她一脸不客气地谈到:“善意的谎言出自同情心理,你一个成年人不选择独当一面却更宁愿得到同情吗?难道人不应该坚强自立吗?再善良的谎言那始终是假的,一个活在别人编织出来的美好里的人,是弱者。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上,有句话叫做: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我觉得非常有道理,不能因为恐惧伤害,就闭着眼睛当瞎子。你说的对,每个人都会遇到不乐观的情况,但我宁愿知道真相,就算再糟糕,该面对的就直接面对,不需要被人怜悯保护。”   “反方的辩词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举个例子,假如一个孩子失去母亲,你会告诉他真相妈妈是被杀的,让他从小内心布满阴暗仇恨地长大,还是选择善意的谎言,对他说,妈妈因为生病暂时离开呢?”   “你这种完全叫做滥好人。”   “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这不是在街头吵架,而是在参加辩论会。”   安茉薇气恨地冷哼一声:“呵,我会告诉孩子真相,作为至亲当然有必要知道一切,只要是死亡,就不会容易被接受,你告诉他病逝,他就会安然接受,他的童年就会温暖了吗?我告诉你,不论什么理由他都失去了母爱,他的童年就不会完整!”   “你会因为诚实给孩子更深的伤害,这很残忍。”   “就你母爱泛滥,还不是骗人!”   话一出,评委席众人都皱起了眉头,主持人睨一眼情绪激动的安茉薇,正声到:“反方一辩,请注意你的言辞。”   安茉薇愤愤别开头,台下一阵窃笑。   正方二辩开始发言,就“善意的谎言能化解不必要的尴尬或麻烦”着谈,条条清晰有理,反方二辩也不甘示弱,条条驳回,辩论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只有安茉薇置身事外一般,全程闷闷不乐的瞪着余卿倾。   仿佛她的对手只有余卿倾。   余卿倾后谈到:“没有什么是要绝对服从道德指令,道德都是依照人性,而人性是没有绝对的条条框框,一切都是用心而发,本着良心出发,只要初衷是好的,就不存在无德这种说法。所以,反方认为撒谎就是违法道德,那照这样说,我们为了爱向不幸的人隐瞒,是爱错了还是隐瞒错了?”   安茉薇急忙辩驳到:“当然是隐瞒错了,为什么要以爱的名义去欺骗别人,难道只要是爱就能为所欲为?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只要出于爱杀人放火都无罪?”   “当然不是。杀人放火这种事是犯法的,根本上就是不善,我们这里说的是善意的谎言,你提的这个跟我们的观点并没有关系。”   “狡辩!”   “安同学,你又用错词了,这是辩论比赛。”   主持人无奈的提醒一句:“反方一辩,请管理好你的言辞,别影响比赛。”   最后这场辩论赛的结果是:正方胜。   这场硝烟却没有结束,安茉薇一脸怨气地走到余卿倾面前,咬牙切齿说到:“姓余的,你和李北贤都是骗人的高手,我这方面肯定比不过你,但是你别得意!我听说还有顾歆也去英国当交换生了,也就她最没脸皮,小心你弟被人抢走,我看你还得意的起来不。”   “安同学,不用你操心,比赛而已,别输了气度。”   “不用你这种女人来教训我!”   安茉薇气呼呼的走了,余卿倾的眸子瞬间黯淡起来。   一个月了,他没有回信。    ☆、别想他   落日黄昏,A市撒上了一层淡淡的余晖,街头来往匆匆的人们将整个城市的节奏带的很快,余卿倾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穿梭在人群里,刚下过几日春雨,高跟鞋快速踏过潮湿的路面,将鞋底染上一层污水。   但她的步子仍是很快。   “美华,我在路上了,你到没有?”   电话那边卢美华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幽怨地说到:“亲爱的,我可是刚从片场过来,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赶来了,你还能比我忙,这都什么点了?你那点工资怎么这么折腾人。”   她玲珑有致的身影引起路过男人的注意,女人一头黑亮散开的大波浪卷发,简单大气西服套装浑身散发着职场女精英的成熟气质,而她的长相却意外的清丽秀美,极其惹人注目。   余卿倾加快了步子,转弯进了刷卡进了公寓,高跟鞋清脆的声音仿佛要踏穿路面。   “我到楼下了。”   “再快点,我要饿死了。”   余卿倾笑着挂了电话,直径走进电梯按下密码,不一会便从电梯里出来,熟练地对上密码,门一开屋里漆黑一片,她侧身进了门,摸索着开关。   “美华,你把窗帘拉上干嘛?”   蹭一声,眼前爆开漫天彩带,随着余卿倾的惊呼落在了身上,她一个反手按开灯光,抬眼便看到笑容满面的卢美华。   “嘿,亲爱的,生日快乐,你已经是个老女人啦!”   “卢美华,你要把我弄成圣诞树吗?”   卢美华笑嘻嘻的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彩带,拉着她走进客厅,随手端起桌上的红酒递给她:“这叫惊喜。”   桌上摆了两盘牛排和一个三层蛋糕,上面赫然插上“24”字样蜡烛。   “美华……”   “别急着谢我,先坐下,许愿吹蜡烛。”   余卿倾哭笑不得盯着“24”,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提醒我吧?我没觉得24就老了。”   “那是你觉得,女人到了这岁数青春可就剩这几年了。”   “算了,看在你用心陪我过生日的情分下,不和你计较,卢大腕,谢了啊。”   卢美华甜甜一笑:“我再大腕,还不是讨你开心的。”   两人相识而乐,围着桌子坐下高高举起酒杯相碰,这一顿晚饭很快乐,余卿倾常常感叹,幸好这些年一直有卢美华陪伴,不然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夜幕下的A市灯火通明,没有一点休息的意思,卢美华饭后赶去了广告拍摄地,这些年下来,卢美华成功脱变成演艺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她自然忙得抽不出多余时间,这个公寓套房是卢美华今年买下来的,但她却不怎么住这里,索性直接友情价出租给了余卿倾,一来两人能有机会像大学一样住在一起,二来房子有人住着常打理会比较干净方便,同时还能缓解余卿倾的经济压力。   收拾好餐桌后,余卿倾抱着电脑认真加班工作起来。毕业以后,她在A市一家国贸企业公司做起了实习生,在这个竞争激烈且优胜劣汰的社会,再优秀的人也存在压力,她的工作量大,却不敢有一丝懈怠,别人给多少,她做多少,能完成的出色完成,不能完成的就拼命完成。   在这个举足无情的城市,她只有靠自己。   余卿倾专注的敲着电脑,一坐就是四个小时,辛苦完成以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倚进沙发里揉着……   手机震动一声,打开来看是微博推送的消息:   "新人挑战着名歌手曹玮易险胜,曹玮易接受采访时称身体不适。"   余卿倾不禁同情起来。   之前美华助理生病,她陪着美华去过一次横店,跟曹玮易有一面之缘。这个曹玮易歌声深情温和,人是高大帅气,拍了某剧后红到发紫,正是春风得意时,却被扇了这么痛一个巴掌。   她点开消息,配图上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李北贤。   照片上他正接受围墙般的记者采访,一张笑容浅淡,目光柔和的却像把尖刀,直直要穿破屏幕一般,□□她的心头。   你回来了。   她仔细看着图片上的人,发现他又和从前不一样了,3年过去,那个阳光清秀的上年已褪去生涩,现在的他,更像一个成熟魅力的花样男人。   他应该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吧。   余卿倾关掉手机,屈膝抱着双腿窝进沙发里,她没有那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平到没有知觉,世界很大,人心却很小,千里之外也能牵肠挂肚,不然,就在眼前也无法触及。    ☆、爱也是能忘的   一个月后,余卿倾成功转正财务部员工。   她的表现得到了认可,这下是大大舒了一口气,第一时间通知了卢美华,那边美华正忙着新剧拍摄,心情愉悦的余卿倾毫不犹豫地带着餐盒去看她。   平时可没这种待遇,心情好,自然会更友爱一点。   卢美华的今天的拍摄地点就在A市某场馆,离家也不远,余卿倾打了个的士十分钟就到达,她一路微笑地打招呼,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得朝她多看了几眼。   在这样一个女人都靠着各种包装精心装饰的年代,整容化妆的一抓就是一大把,像余卿倾的清新脱俗总能让人赏心悦目。   "卿倾!"卢美华握着剧本一路小跑过来,第一时间凑向了余卿倾手里提的餐盒:"算你良心发现,带什么好吃的了?"   "今天心情好,炖了鸡汤给你送点来。"   "啧啧啧,这么贤惠,我都想嫁给你了。"   "一碗鸡汤就收买你了,那以后你结婚时,戒指都免了,让男方给你抬上一盆鸡汤。"   卢美华瞪了她一眼,满脸笑意地捧着鸡汤走进车内,打开食盒闻了闻,两眼放光地盯着她重重点头,表示肯定。   "你手艺真不赖,跟着卿倾有好吃的。"   "赶紧喝。"   "对了,"卢美华大口吸了一口汤,忽然严肃对上余卿倾,"我见过李北贤了。"   余卿倾楞了楞,垂眼低语:"是吗……他,还好吗?"   "看样子挺好的。就是昨天在上海一音乐颁奖晚会,我是去打酱油的,他回国发展好快,一来就领奖了。哦,他看见我打招呼了,就只是打了个招呼。"   “嗯……”   “你们真的没有联系过?”   “没有。”   卢美华没有继续说什么,合上盖子轻拍了下余卿倾的肩膀:“我得过去了,鸡汤不错。”   余卿倾点了点头,跟着出了车门,直接回了公寓。她的心情本来是平静的,就算再克制,当听见他的消息时,心中还是荡起涟漪。   找你李北贤远赴英国,他们直接就完全陌生开来,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到余卿倾往伦敦足足寄出48封信。   一封回信也没有。   落日余晖,窗外一片绯红的夕阳,余卿倾趴在窗口,一下一下用指尖轻点着盆栽里的含羞草。   那细小的叶片瑟缩聚拢,人们说它是害羞,到她不这样认为。   稍微触碰就会后退的,更像是:封闭。   把自己封闭在安全感里,活在自我的范围中形成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单常态。   窗台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打破了她的思考,号码显示是老家那边,确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想了想,在镇上除了爷爷,谁还会联系她?   她想着,也按下了接听。   "喂,你好。"   "是余卿倾吗?"   是一个不为熟悉的女人声音。   "是,请问你是?"   "申英。"   申英。   她想了想,脑海中浮现童年时期一个小小的声音,那是一个爱穿牛仔裤斜刘海的女孩,她得意的抱着花花绿绿的玩具,展示给更多的孩子看。   又或者是,在灵堂上诅咒、狠狠推了自己一把的愤怒女孩。   "大英?"   电话那边的人嗯了一声,接着说到:"你爷爷过世了,大家都没你电话,回来一趟吧。"   "你说什么?"   "我大伯发现余爷爷今天早上过世了,你快点回来。"   余卿倾干涩的嘴唇抽动了一下,缓缓放下手机,然后几行冰凉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她很久没哭了,这一刻的眼泪非常陌生,却又狠狠抽动着她的心。这个荒唐的世界唯一一个时刻挂念她的亲人,没来得及回报些什么,老余却走了。   回到老镇那天,情景的大院挤满了黑色人群,她过着白色的头巾,在灵堂前跪了两个小时后,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跪在了她的身边,余卿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空洞地望着灵堂上方的黑白照片。   李北贤目不转睛的望着老余的遗像,两个人在灵堂跪到凌晨。   他淡淡说了一句:"去休息下吧。"   余卿倾摇头。   门外闯进一个黑衣套装女人,余卿倾没有看她是谁,但却听到一个熟悉久违的声音在她耳边荡开:   "北贤,你昨天录了一晚的歌,今天还是不要守整晚吧?"   李北贤端正的跪着,轻轻闭上眼睛,低语到:"这里没你的事。"   顾歆不再说什么,转头看见余卿倾两眼,无声离去。   余卿倾红了眼睛,没有缘由的。 ☆、镇北的夜晚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三年来伦敦杳无音讯。   因为,从十岁到21岁的一切,即使那么漫长,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东西,会淡去,会结尘。   她没有问李北贤,心中也是一片死寂,她一无所有只剩自己,便不会再奢求什么,对那个曾爱她入生命的弟弟,那个她最重要的弟弟,已经无从说起。   老余下葬那天,初秋的山坡刮着冷风,一行人的白色头巾被吹的呼呼作响,她批散着头发跪在泥土上,看着棺材被填入深坑里。   风吹过她的脸颊,那一点一点的泥土纷纷扬扬地随着铁丘撒上棺材,人们安静的围在两边,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惋惜,生老病死是生命自然而然的规律,一把尘土,结束了,就是安宁。   余卿倾忽然哭出声来,她的手紧紧抓着洞口边的泥土,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声打破长久的宁静,她像是忽然没了理智一般,或者是熬长以后的爆发,终于忍不住,她失去爷爷了,永远失去了,哭的叫人心碎。   记忆中,老余总把语调拖的长长的,沙哑地喊上一声"卿倾啊"。   老余说话都很熟练,可是这个名字,他每一次都说的很慢很慢。他一生劳苦的命,直到死也没有见到他唯一的儿子。   那个再也无法脱下白色病服的儿子,恐怕已经不记得父亲。   余卿倾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弟弟,她只有爷爷。   她能活着,没心没肺的笑对生活,也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爷爷。   申英上前蹲下用力驾起她的胳膊,使余卿倾摇摇晃晃的身体不至于落下去,她哭得像一个孩子,让人心疼的孩子。   李北贤抬头失神望着她,风刺骨的吹,一片尘埃落定,两人的世界遥遥无期,灰暗隔绝。   上帝真的会送礼物,但是时间也真的会带走我的东西。   葬礼结束以后,余家大院仍然禁闭着大门,灯光通明,拉长了空荡荡的孤独。余卿倾躺在树下的石阶上,惨败的脸贴着一千冰冷,泪水干涸以后留下两道粗狂的黑印,她闭着眼睛,仍落叶覆上单薄的身体。   李北贤从屋内抱出那把旧吉他,在大树一旁坐在。   这里的夜晚没有星星的时候,真的漆黑到会让人恐惧。头顶整片的黑色,没有尽头,没有任何东西,看不清,道不明。   知道老余离世这个消息,他也很颓然。   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这个顶天立地的老男人确是唯一一个心甘情愿养过他的人,李北贤有时候会怀疑,老余是他亲爷爷吗?   但他又会想起,第一天来余家大院时,老余摸着他的手说:"我一直把宛生当作自己闺女,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我的孙儿,今后在爷爷这里安心住下。我老了,挣不动大钱给你们好的生活,但我保证,会让你健健康康长大。卿倾那个丫头善良,她会善待你的,孩子啊,爷爷只求你一件事,暂时别告诉卿倾什么,她不懂大人那些事儿,你们就像亲姐弟一样,成吗?"   他不是爷爷的血脉,可这个人对他恩重如山。这份恩情,永远偿还不了。   在真善美面前,再冷漠的人也会动容。   李北贤是渐渐爱上这里的,爱上爷爷,爱上姐姐,爱能让一个人强大,爱和吉他弹奏一样,治愈了他的心。   他拨动琴弦,在女孩旁边轻唱那首小星星。   十九岁,大一。他借这首改编的小星星对余卿倾诉说爱意。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   镇北的夏末只有清净/那里有个老爷爷,和他的孙女/   忽然有一天,女孩变成了秘密/   那个少年希望她,永远都别说出去/   满天的星星眨眼睛/你说孤独的人能看到自己/   星星也会闭眼睛,他装作和黑夜做游戏/   镇北,镇北,快把秘密藏进去/   离家的男孩,应该是追了去/   镇北,镇北,你也结成一道冰/   我就是那道冬季 直入人心的冷空气/   镇北,镇北,我梦里的女孩呢/   让我拨开乌云拥抱你/   让太阳驱走会说谎的眼睛/   你从不知晓在背后某人躲的很隐秘/   他说没有不可能的爱情/   镇北,镇北,我们的距离就像/   你在我世界之外刚好露出冰山一角/   让我无法拥抱却停不下追寻/   假如有天他欺骗了你/那可能是天意/   李北贤含着泪光轻笑,伸手温柔的覆上她的脸颊,轻轻擦过那片泪痕。   他最爱的女孩,又伤心了啊。   "卿倾……"   我好想你。   他温柔的笑开,通红起雾的眼睛闭起又睁开,安静的起身推开大门走出去。   假如有天他欺骗了你,那可能是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2016年的最后一天以及未来很近的2017年 开心 快乐 ~ 哈哈哈哈~ ☆、占据我一生的过客   两个月后,申英一家子到A市自游,约了余卿倾见面。   装修简约的咖啡馆填着大面积的白色、深棕色,看上去像一做巧克力房子,让人充满食欲。余卿倾很早就到了,边翻看手机边等待着。   申英匆忙地走进来,一脸歉意的微笑着对余卿倾说:"让你久等了,孩子缠得紧,好不容易抽身过来。"   "没事,我也刚到。"   申英挽着头发,双手麻利的揪出一个低马尾,她看上去比余卿倾成熟很多,大概是结了婚的缘故,女人都逃不过转成妇女。   "你刚才说孩子,大英,你生小孩儿了?"   "是啊,都4岁了,这会儿他爸带着玩儿去了,我这不是约你喝咖啡吗,带个孩子不方便,尤其是男娃特闹腾。"   余卿倾微笑:"不错啊大英,你真幸福。"   "幸福啥幸福,整天把人愁死了。现在都没人喊我大英了,听你这么叫让我想起年轻时候,大家都是小姑娘,这一晃这么多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我挺好,之前回去也没见过你,听爷爷说你到县里打工去了。对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男方是哪儿人?"   "我这不学渣么,高中没考上就打工去了,没两年就经人介绍认识了他,他家是县里买家电的,谈了一年就有了,有了就得生啊,这样才把婚结了。"   "真好,看你圆润了许多,是生活幸福的体现。"   "还圆润呢,你就直接说我胖了呗。真的,怀孕肥了三十斤,生完孩子也没瘦多少,这些年就一直这样。别光说我啊,你呢,交男朋友没?"   "没有。我一个人自在,还不想交男朋友。"   申英摆手笑到:"二十好几了,该谈一个了。你弟呢,他也在A市?"   "他挺忙,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儿。"   "小时候老黏着你,大了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读书还是工作了?"   余卿倾想了想,淡笑到:"工作呢。"   "时间太快了,卿倾,其实我老早就想联系你的,只是想到我先前对你的伤害,不敢联系你……"   "大英,那些都过去了。其实,你现在这样在我面前聊天,我真的很开心。这么多年了,我老回忆起晓七,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她会不会已经结婚,会不会也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我知道,晓七的离开始终跟我……"   "别说了,"申英干涩一笑,双眼红了起来,"这怎么能怨人,都是命。以前是我不懂事,把气撒到了你身上,你不怪我就好了。想想以前我们在一起多么快乐,我们都是晓七最好的姐妹儿,她一定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那一天聊着聊着,仿佛把两个人的心说透开,许久徘徊在胸膛的一口闷气,在这一天终于散开。   下午,余卿倾送别了申英,回到公寓。一开门,就看见卢美华放大的幽怨脸。   余卿倾猛的往后退一步,捂着心脏说:"你干嘛,吓我一跳。"   "倾,你救救我吧!"   原来是公司为美华接了李北贤mv的女主角,结果美华去了拍摄地却吃了不少苦头。   "你知道他有多冷血无情吗!好歹大家都是旧相识了,一点情面也不给,这可是冬天诶!楞是让我在冰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好歹我还算是个腕儿,论出道我也是前辈啊,你看我都感冒了!你说他怎么这样呢,我一有意见还指责我不敬业,还有!那个顾歆居然是他助理,你说李北贤这个家伙,几年不联系你天天跟那个不要脸的混一块儿!那个不要脸的还一直对我翻白眼!倾啊,我真的太难受了。"   卢美华裹着被子,头上贴着退烧贴,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个女主角我不演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李北贤有多了不起啊,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都不会去,压根儿瞧不上,气死我了……"   余卿倾无奈的递了一杯热水给她:"我的好美华,你别冲动啊,你们公司已经签了的事情,还能付违约金吗?忍忍吧,我去熬点粥,你先休息一下。"   卢美华忽然伸手使劲抓住她的手肘,两眼清泪落下,可怜巴巴地说:"倾啊,你说的对,这违约金公司是肯定不同意出的,我还是得拍。我的意思是,下次拍摄你能跟我一块儿去不,就当我助理,求你了,我怕李北贤和顾歆再刁难我……"   "就算我在,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现在的李北贤,已经不在乎余卿倾了。   "求你了!倾,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你不能不管我啊!"   "倾啊——卿倾——倾——!" ☆、当爱已成往事      飞机划过白茫茫的天际,直抵首都机场。余卿倾裹了件黑色的羽绒大衣,背着大到不像话的双肩包,厚实的围巾几乎把整张小脸都围了进去,而一旁的卢美华则是一身紧身的黑裙,披着件轻盈的皮衣,靓出她的专业模特身材,下飞机时不忘带上墨镜口罩,这是专业的明星空降装备。   余卿倾不明白,墨镜口罩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多此一举吗?整个机场被粉丝围的水泄不通,举着牌子站开队形忘情的尖叫着,谁不知道她卢美华大驾光临了?   一行人推推搡搡将卢美华安全护送到了车上,余卿倾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明星以后外出能低调些么,这么多人看上去挤得真难受,万一出什么安全事故呢?"   卢美华摘下墨镜,保持女神微笑对窗外挥了挥手,直到车子远离人群,她深深靠进垫子里悠悠说到:"你以为明星的行程想保密就能保密的,就算我想低调,我的公司也不会让我低调啊。"   余卿倾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到李北贤。   他那么讨厌热闹的人,一定不会喜欢被围观吧,他也应该有一个公司,让他去面对这些人的追捧,鲜花和掌声包围的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应该是快乐的,因为他是歌手。   再次见到李北贤时,他正在化妆间做造型,见到余卿倾那一瞬间,他是震惊的,这种惊讶收的很快,以至于余卿倾没有察觉到他的任何情绪。   顾歆在他身边翻看这杂志,听到有人对卢美华打招呼,她淡淡地抬眸望去,目光却锁死在余卿倾身上。   卢美华直径走到她面前,挡去她的视线。   "李北贤,你的小助理对我家余助理很感兴趣的样子,一直这样盯着人家看好像不太礼貌哦。"   顾歆轻笑一声。   "我只不过是看着眼熟,多看了几眼。原来是余学姐,好久不见。"   余卿倾微笑,毫不留意地跟着卢美华擦肩走过。   好久不见,不如不见。   化完妆,做好造型,卢美华带着余卿倾到摄影棚,这场拍的是李北贤和卢美华,以及一只阿拉斯加犬在阳台上,两人边喝啤酒边聊天,表现出温情的感觉。   "我要对着把我泡在冷水里几个小时不满意的李北贤做出爱恋的样子,真是……"   余卿倾认真替她摆弄着连衣裙。   "没事儿,你不是号称演技派吗?"   "我发誓,下次再乱给我接片子,我非罢工不可。"   "那就下次再说啦……"   那边李北贤已经准备好,蹲在地上抚摸阿拉斯加犬,顾歆在一旁笑盈盈对着他地拍照:"北贤,怎么拍你都很好看。"   看上去真是有爱。   真刺眼。   那天拍摄很顺利,李北贤确实没有找茬子,顾歆也很安分,但余卿倾不觉得是因为她在现场的缘故,其实她有点后悔来了,她想见他,她也害怕见到他有人陪伴的样子。   拍摄三小时后结束,大家开始收拾,卢美华换完衣服出来兴冲冲的拉着余卿倾的手网外走:"亲爱的,今天多亏你在,否则我还要受那两人的气。为了感谢你两肋插刀,come on!我请你吃大餐!"   余卿倾跟着她上了车,关上车窗那一刻沉沉地说到:"回酒店吧,我累了。"   "why!忙这么久难道不应该去暴饮暴食吗?好不容易那该死的王助理没有跟着我,我们今天非常自由……"   卢美华忽然安静下来,因为她看见副驾驶上的余卿倾别过脸,闭着眼睛划过两道泪痕。   另一边,李北贤靠在座椅上无精打采地望着窗外,顾歆驱动了车,轻声说到:"现在四点半,你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想做些什么呢。"   "你,下车。"   "恩?"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顾歆沉下脸问到:"见到她很难过吗?"   李北贤没有回答,只是出神望着车窗外。顾歆酸涩的一笑,开门果断下车。   他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镇定自若,他努力把余卿倾的身影化作空气,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见到她。   永远不要见面。   爱一个人爱到了极致,哪怕常年分离后多看一眼都想拥有。   可我注定永远不能拥有你。 ☆、我爱你,只爱你   回到酒店,余卿倾洗漱完就闷进了被窝。卢美华几次敲门,打开电话提议:   "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要不我们去揍李北贤一顿?"   "要不就有顾歆那个不要脸的!"   "嗨,亲爱的,我们要不要去夜店喝点酒呢?"   "我已经好几年没去灯光摇曳的地方放肆了,我保证不被人认出来!"   几次遭到余卿倾拒绝挂电话后,卢美华终于消停。她把灯关点,开着窗户坐在床边发呆。她也想了很多事情,比如那么爱她的李北贤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离开,又为什么重逢以后好像根本不认识她的样子。   为什么,她想起那年李北贤守在门前几天,想起他的拥抱他的亲吻,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为什么,这些深刻的感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三年,他一封回信都没有。   时间能淡化一切感情吗?   黑暗中手机忽然闪出一抹光,接着开始震动起来,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意外地让她不安。   "喂,你好。"   几秒钟后,她失魂落魄的放下手机,呆滞了许久,忽然外套大步走到门前。   首都的冬夜并不安静,但清冷的风比白天更刺骨,余卿倾哆嗦着下了的士,她并不觉得冷,嘴唇发白,木然站在一所酒吧门前。   她盯着灯光交错的大门,目光随着延伸的走廊深入,来来回回走出许多男人女人,她刚迈出一步,便被一只手拉进了怀抱里。   清冽的酒味混杂着一抹清香,这个胸膛既陌生又熟悉,她失去了思考能力,仍有怀抱中的温暖传遍她全身,灼红了她的眼睛。   李北贤深拥着她,像多年前一样埋进她的发丝里。   "卿倾……"   他很难过,只要想起她,他的心就会抽搐。   余卿倾扶着他回了酒店,当然,是李北贤住的酒店。   "你醉成这样,助理都不管的吗?"余卿倾搜了他的钱包,打开印入眼帘的是她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大学时候拍的,她笑容清纯,留着黑色的长直发,一双清凉的眼睛弯成一片勾月。   余卿倾的心不知是动了,还是停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重新合上钱包,又翻了她另一边口袋,找出房卡。   目送他进门以后,她转身要走,李北贤用力拉了她一把,重重带上门。   "你要走?"   他逼近她,两人站在狭小的过道里,余卿倾退到了墙上,一脸萧索的望着他。李北贤醉了,他的样子没有醉态,看上去反而很清醒,他一手撑在了她的耳边,一手抓住她淡薄的肩膀。   "卿倾,你真的不想见我?"   她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年,是谁不想见谁,是谁避而不见,又是谁形同陌路?   "李北贤,你还认识我?"   他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如炬望穿她的眼睛。   "你是卿倾。"   余卿倾推开他的手,略带愤怒的盯着他。   三年来,你应该达到不爱我的程度了吧?你根本不想在我身边的,你已经做到了啊……   想起他身边常伴的顾歆,她心中的涩灌上了喉咙,灼热得让人难受。   凭什么喝醉了,就做出曾经那种深情的样子?   如果你没有醉,根本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吧?   她咬紧嘴唇,把声音压迫到最低,就像她隐忍的怒火,一字一句从喉咙出哽咽出来:   "李北贤,请你不要因为喝几口酒就对着我发疯,我不是你姐,没义务照顾你,让开,给我让开!"   李北贤皱起了眉,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让开,你就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瞬间发不出脾气来,她从来都是这样,不过什么时候,面对李北贤像孩子一样的央求,就说不出那个"不"字。   李北贤再次叩上她的手,抬起她挂着清泪的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借着酒意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仿佛倾尽所有柔情一般缠绵悱恻的吻,摈弃所有其他情绪,让人轻易陷入他的爱里。   余卿倾哭了出来,扭头避开他,他的吻便落到了她的颈脖上。   一阵温热袭来,还有几分刺痛,他吸取着她皮肤上的味道,留下一道绯红的印记。   "李北贤,你看清楚,我不是顾歆,放开我……"   他茫然的抬头,迷惑地看着她,也看到了她满脸的泪水。   "余卿倾……"   李北贤苦涩地笑了笑,随后果断把她用力拉进怀里,再度深深的吻了下去。他用力吻着她,一手伸进外套里紧紧环上她的腰,那种力度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余卿倾被迫仰头接受他的吻,几乎快踹不过气来。   外套滑落下来,挂在她的手肘,宽大的毛衣也扯开露出了雪白的肩头,此刻的她看起来无比诱人。   他的气息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薄有醉意的他轻轻地一带,牢牢地将她压倒床上,微侧着身躯,牢牢抓住她的左右手腕。   余卿倾目光清淡的望着他,宛如一弯死水。   "你爱我吗?"   她沉默。   "你爱我吗,你爱我吗……"他反复摇晃着她的肩膀,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她只觉得不知所措,听着他的声音渐渐有些难过。余卿倾的心这一刻彻底攻陷。她颤抖着、透着恨意和心酸:   "爱啊,我爱你。那又怎样,你还爱我吗?"   酸涩的声音从喉咙撕裂开来,她心是痛的,眼泪汹涌的滚落,其实她不想哭,不喜欢吵吵闹闹,不喜欢他的若即若离,让人快疯了。   李北贤睁大眼睛,满足的笑起来,灿烂的眼睛如同星辰熠熠生辉。   “我爱你,只爱你。”   她闭上眼睛微笑,哪怕这是醉话,她也获得重生般再次充满了希望,这种感觉是幸福的。   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是因为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李北贤已经笨拙地把她的毛衣解开,露出粉红的内衣,还有她那片白嫩的春光。   余卿倾的脸瞬间红的滴血。   “脱我衣服干什么!你……”   李北贤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的胸前,仿佛看到了闻所未闻的东西,竟是一副出神的样子。   余卿倾羞愤地交叉双手捂住胸前,厉声到:“别看!” ☆、梦醒时分   泛着微弱暖黄的灯光洒在身下害羞的女人身上,余卿倾的脸红到了耳根,双手紧紧环在胸前,不敢对视他的眼睛。   李北贤轻笑,他只觉得她害羞的样子更容易让人心动。   碎碎地吻落在了余卿倾的脸颊,如同一片片轻巧的羽毛落下, 下一秒又低头封住余卿倾的嘴唇。与此同时,李北贤脑海中浮现的,是她咧嘴大笑的样子,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咬他的样子,以及老余下葬她痛哭绝望的样子,无数关于她的片段在眼前闪过,整整十四年,她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美好的记忆。   嘴唇与嘴唇辗转相贴,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温软与缠绵,传递着彼此的温热,已经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她的,他温柔专注地舔吮她的唇瓣,逐渐多了一线侵略的意味。舌尖探出形状优美的嘴唇,仔细描绘她唇瓣的形状,过了片刻便果断地撬开她的嘴唇,试图更加深入,随后甜腻地交缠起来,   两人的呼吸交错着吹拂在对方脸上,吹起暧昧麻痒的热潮。   李北贤按着余卿倾双腕的手逐渐放松,轻轻褪去了她的毛衣,指尖极尽温柔地滑过她的腰间。   余卿倾完已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大脑一片空白。   她身上的肌肤很细腻,李北贤低头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引地她一阵颤抖。他的吻沿着锁骨绵软落下,不知不觉中肩上的胸带也被挑去。   李北贤再次抬头端望着她,眼神殷切地想要得到什么允许一般。   她安静的看着他,身材姣好地呈现在眼前,粉红的脸蛋一下一下拨动着他的心。   余卿倾觉得自己像沉溺在温暖的海水一种,一种不熟悉的感觉一波波涌上来。   忽然,身下一阵锐痛传来,如被生生凿穿,她惊叫一声,死死抠住他的肩头。   “李北贤,你……”   “我没忍住……”他轻喃,低头封住她的唇,怕听见她的责备。   暖光充斥的房间里,春光正肆无忌弹地挥洒。   她不后悔。   因为她知道,从遇见他开始,这一生再也不会这样爱一个人。   没有人,甚至时间,也无法抹去遇到他的十四年。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余卿倾缓缓睁开双眸,一张熟睡的俊脸印入眼帘。   他的眉眼,他垂下的睫毛,他鲜红的嘴唇。   余卿倾伸手描绘过他的轮廓,幸福的笑起来。   有一种再也不会分开的感觉。   忽然门口响起一阵铃声,门被人推开来,余卿倾警觉的拉起被子坐起身子,下身一阵刺痛袭来,生生拽死她的眉头。   顾歆惊讶的站在眼前,迎上她的清冷目光,整个人石化一般。   “你们……你们……”   她惊讶地脸上逐渐转为愤怒,压低嗓门怒吼了一声:“李北贤!”   李北贤疲倦地睁开双眼,惺忪的望了过来,随即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他黑下脸,面无表情的说到:“出去。”   顾歆受到了天大的打击,泪水瞬间决堤。   “你们两个疯子!”   余卿倾也垮下脸,冷静说:“请你出去。”   “你们这是乱伦!”   两人同时愤怒起来,李北贤先一步加大分贝吼到:“滚——”   顾歆愤恨转身离去,重重摔上了门。   剩下的时间一片沉默。   李北贤望了一眼她脖子、肩膀上的印记,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卿倾……我……”   “先穿衣服。”她保持着冷静,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忽然有一种万箭穿心的痛感袭来,某种信念似乎被无情击碎。   李北贤也拉过衣服套在身上,几分钟后两人穿好衣服面面相觑。   “昨天……”   “你真是醉了。”这种感觉像是他完全身不由己一般,刺痛了她的神经。   李北贤垂头。   “不是,我知道,是我没控制住自己……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到门前,转头又补上一句:“很快就来,等我。”   她点头,听见关门的声音,再次瘫软到床上。   身下的痛感还很清晰。   五分钟后,李北贤回来,手上多了一片药和一杯水。   “先把这个吃了。”他没有抬头,把药和水交到她手上。   余卿倾无奈的笑出了声,五脏六腑全碎成了渣。   “避孕药?”   “快吃吧。”   终于谢幕了吧。   她没有犹豫,狠狠把杯子摔到了地上,温热的水同玻璃渣溅开,他终于抬起了头,一脸灰暗的望着她。   “我没有赖着你的意思。”   她说完,抓起外套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本文临近结局啦~准备好入坑木有~~ 当然,这还不算完,初恩第二部作品即将上线!《我的植物恋人》又是全新的故事哦~需要亲们的支持 来吧 文案上 郝曼曼,人称“好慢”。 的确,她反应慢,动作慢,感情上还慢热,有人说名字就是命运,对此她深信不疑。 圣诞节神秘人送上礼物——一盆山地玫瑰。 山地玫瑰,永不凋零的绿玫瑰。珍奇罕见,她自然是当宝一样稀罕。 高三那年,一觉醒来,身边竟多了一个绝色美男。 他还说自己是神! 神?是中国天庭还是古希腊神?请问你是哪个门派的神? 美男鄙夷地睨一眼:“我便是你一直悉心灌溉的绿玫瑰。” 前世修来福气,今生空降一位花样守护神! ☆、摊开的感情全是霉   余卿倾狼狈的走在街头人群里。   她一下一下抽泣着,红到快要流血的眼眶木讷的望着前方,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低头交耳议论着,她却充耳不闻,颓然走回了酒店。   摊开来看的感情居然全是霉,说过的话全部可以转化,爱过的人可以随机 。   全是霉 。   卢美华见到她时,也吓了一跳。   因为她就像个死人一般,绝望得让人害怕。   她又一次被抛弃了。   她一直都被人抛弃。   那天她回了A市,路上卢美华不敢多问,只是无声陪在她身边。   直到夜幕降临,卢美华偶然看到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痕迹。她的心瞬间凉透,再也忍不住一遍遍问余卿倾,可是余卿倾就像个死人一般,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愤怒的卢美华翻出她的手机,查到了李北贤的来电号码,正准备拨过去,余卿倾忽然有了反正,夺过手机朝墙上砸去。   接着她捡起手机碎片,丢进垃圾桶。   “余卿倾!”卢美华想骂她,话到嘴唇却说不出,气恼地转身回房间锁门,随后从王助理那边要到李北贤的电话。   她气的手指尖都在颤抖,电话拨动以后,确是顾歆接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叫李北贤听电话。”   “卢美华?他不在。”   顾歆正想挂电话,一旁的李北贤却开口到:“给我。”   “稍等。”顾歆拿下手机,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才把手机抵了过去。   面对卢美华一连串的质问,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记得让她把避孕药吃了。”   “李北贤!你他妈就是个垃圾,你个人渣……”   她正破口大骂,那边却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被拉黑。   李北贤埋下头望着手机,自责、心痛,让人快窒息。   他还是伤害了她。   这一次的伤害,她一定会恨他。   无比的恨。   顾歆沉着脸,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如果李北贤就此同余卿倾复合,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但索性,这个男人还没有彻底疯掉。   “我在你身上用了多少时间都是白费吗?你对她还不死心,你就这也爱她?李北贤,你们两个昨天的行为是乱伦!我不想让你再见到她,说什么的没用,明天就离开中国,现在很多国家发现都一样,韩国?日本?你自己选,必须走!”   李北贤狠狠瞪她一眼:“什么时候你权利变的这么大?”   “我告诉你,我一直容忍你,但是你们居然作出那种事情,别以为我真不会把你们的事情公布天下,就算你身败名裂也无所谓,但她会比你更惨!所有人都会唾弃,她会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你闭嘴!”李北贤握紧了拳,恨不得捏碎她的脖子。   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无力到:“明天,回英国。”   “可以。”   “现在立刻出去,我不想说话。”   十天后,余卿倾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当然,长时间无故请假,上司把她狠狠训了一顿。   余卿倾差点被炒鱿鱼。   所幸是她拥有最后一次机会,只是留下来领导也并不看好她了。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   天气明媚的时候,她意外遇见了杨宸。   一次公司外交聚会上,杨宸以某网络软件开发公司人事部经理的身份再度重相逢。   许久不见,她变成了职场轻熟女,而他一派正气,整个人成熟稳重了许多。杨宸一脸欣喜走近,略显激动地说到:“卿倾,还真是你。”   她也难掩喜色,毕竟故人重逢的确让人惊喜。   “没想到,你会继续在A市发展。”   “我也是今年年初才调过来,许久不见,你几乎没什么变化,不过倒是更像个女人了。”   余卿倾豁然笑开:“我都25岁的人了,还能是小姑娘吗?”   “25岁正值青春,你要不穿这身裙子,倒跟过去差不多。”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黑色开叉包臀裙,再度笑出声来:“工作嘛,显老点好。”   两人说说笑笑,互相留了电话。   这个世界其实很小,因为人的心大到不可估量,只怕没有过的,不怕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敬请期待新文《植物恋人》~ ☆、十年   五十 十年   冬天又到了,A市下起了一场寒雪,这是余卿倾在A市生活7年来,遇到过最大的一场雪。   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脸颊,冻起一片红润,呼吸间一团白雾散向空中,慢慢向外扩散,然后消失不见。   “卿倾。”   杨宸微笑着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来,公园里荒凉得只剩下他们二人,余卿倾坐在路边木椅上,用脚尖来回滑开地上的雪。   她扭着头笑眼弯成一道月亮:“雪中送咖啡,真感人。”   杨宸把咖啡递给她,俯身躲在她面前。   “感人的话,要不就以身相许吧。”   后来他大概是非常突兀的求婚,余卿倾也不加思考的答应了。   她的确毫不犹豫答应了。   女孩已经不再青春活力了,她不是刀枪不入或者百毒不侵的女强,更需要一个安稳的家,有人带着她风雨兼程组建出温暖的避风港。   余卿倾什么也没想。她把自己一犹豫起来,就不会答应了。   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26岁那年,八月盛夏,她和杨宸在祝福中走进了婚姻殿堂。那天新娘是一个人走出来的,她的父亲无法出席婚礼,余少棋把下辈子搭进了精神病院里,他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戒指套上无名指那一刻,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是有多轻松,她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李北贤。到这里,我相信我不会再犯错了。   那天卢美华从头哭到尾,怕有人拍照散发到网络上,用餐时还戴上了墨镜遮盖红肿的眼睛。没办的,妆都哭花了,她太感动了。   那天申英的孩子也来了,真是一个虎头虎脑的捣蛋鬼。   那天杨宸一身西装革履,不得不承认,她的老公真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啊。   她说,生活就是这样,把我磨出了棱角,过程很疼痛,铸就出无比锋利的石头心。我在摸索着性情里微妙的温存,因为我不想对于万千事物都失去真善美的感受。我在等待一个人,可以说能起到救赎的作用,他能让我像个孩子般用清澈的眼睛看待一切。喜怒哀乐、容易动容,容易感同身受。他能让我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可爱的,花就是芬芳,阳光晒到身上没有那么灼热,青草好像有股甜甜的味道,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又趣。我张开双手欣然接纳一切未知的东西,我因为他感到种种美好。   这个人是杨宸还是他,她不知道,但至少,现在都圆满了。   婚后第三年,余卿倾和杨宸迎来了第一个孩子,是个乖巧的女孩,叫做“杨倾辰”。   倾辰跟她小时候的几乎一模一样,女孩很阳光,她爱倾辰,倾辰会做一个有人疼爱终生的孩子。   倾辰七岁那年,中年的余卿倾参加同学聚会,碰见一位故人,安茉薇。   安茉薇似乎整了容,看上去没往年自然,下巴尖得像刀尖,眼睛大到都可以跟乒乓球比较了,反正看起来就是一个字“怪”。   如果不是XXX响亮地叫了一声“安茉薇”,余卿倾会以为她是那位土豪老友带来的泰国人妖。真的没有夸张。   “余小姐,听说你和杨宸结婚了。”   余卿倾大方点头:“你这消息接收速度太慢啊,我们孩子都上一年级了。”   安茉薇扯着不自然的假体下巴轻笑:“呵,恭喜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谁也拦不住。”   她明白,安茉薇这是话里有话。   “安小姐也改找个托付终身的人了,毕竟玻尿酸打得再多,人还是会老啊。”   安茉薇呲牙吸了一口气,她好像要露出生气的样子,可怎么看都是怪怪的。   “我不急,李北贤不是也没结婚么,对了,他有女朋友吗?”   “大概是顾歆吧,他一直在英国,我不太了解。”   “哦”安茉薇若有所思的靠近,一双诡异的眼睛瞄准她,“我见过顾歆啊,她去年结婚新郎可不是你弟弟。哦不,我忘了你和李北贤没有血缘关系。”   雪季,除夕。   “妈妈,我们要回老家吗?”   “是啊,回妈妈长大的地方。”   十年,小镇有了巨大变化,看着路形她有些茫然。   “杨宸,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也不敢相信,这是我遇见你的地方。”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连一座城都能翻新。   她牵着孩子靠近余家大院,杨宸则在身后不停拍照,一山一水,妻子女儿的背影,框出来都是一副心口上的珍品。   余家大院仿佛被人孤立一般,它一尘不变的坐落在新城,仿佛是被人遗忘的外在世界。   隔着围墙,她音乐听到一阵吉他乐声。   调子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歌曲。   “妈妈,你怎么了?”   忽然红了眼睛的余卿倾摇头笑了笑,转身对杨宸说到:“我想外婆了,我们要不先去看看她老人家。”   镇北,镇北,我梦里的女孩呢?让我拨开乌云拥抱你,让太阳驱走会说谎的眼睛,你从不知晓在背后,某人躲的很隐秘,他说没有不可能的爱情。镇北,镇北,我们的距离就像,你在我世界之外,刚好露出冰山一角,让我无法拥抱却停不下追寻。假如有天他欺骗了你,那可能是天意。    ☆、爱你用完了我所有力气   我叫李北贤。   我是个纯粹快乐的孩子,直到看着母亲死去,看着父亲走进监狱,世界晦暗一片,纯粹的快乐再也不会有了。   我亲口指证了父亲李志,我是真的恨他。   后来我长大一点,更恨余少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穷追不舍的男人,我和爸爸妈妈会永远幸福下去。   我恨那个叫眉瑰的女人,她得不到的幸福,就报复给了我妈妈。   我病了,病的很严重,无数次梦里妈妈倒下那天,鲜血染红了我的手指、胸口、脸颊,她突兀的睁着眼睛,被父亲和眉瑰装进了麻袋里。   我讨厌睡觉,因为闭上眼睛就能撞见噩梦,我像个哑巴,无视任何人靠近,对世间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我反复弄坏余少棋的东西,上小学整日免不了斗殴打架,常常弄坏了衣服,带着伤口,余少棋管不了我,他可能觉得像个死人,说我精神有问题。的确,我是一个疯子。   他能做的就是抛弃我,像抛弃他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八岁那年小姨把我送去了乡下,一看见余卿倾,我就想杀了她,想把她剁碎,她该死,她是余少棋和眉瑰的孩子。   爷爷叮嘱我,不要说破一切,让我安心在这里生活,他当我是亲人,跟余卿倾一样。   我讨厌她。   我咬过她。   但是她对我很好。   余卿倾真的以为我是她的弟弟,她宠爱我,迁就我,陪着我上学放学,陪着我写作业,她告诉了好多有趣的事情。   渐渐地,我不想讨厌她了。   但不代表我忘记了恨她。   她用崇拜的眼神听我弹琴,她做饭守着我吃完,她偷偷攒下钱给我买乐谱,她陪着我入睡,看见她的笑容我莫名的安心,我的生活离不开她,而她说我是上帝送来的礼物。   我开始明白自己时,是林晓七溺水那一天,那天晚上我听到了门口大婶的声音,她说掉进河里的好像是余卿倾,我几乎快疯了,我害怕,我不想失去她。   于是我拼命跑,我忍住崩溃,看见她活生生在我眼前时,我万幸:还好不是她。   我抱紧了她,那一刻我明白,我早就摒弃了仇恨,我是接受她的。   那时候余卿倾很消极,申英把责任推给了她,在灵堂出手伤了她。   我进门就看到她倒下,再一次崩溃,我慌乱的抱着她冲到医院,那一天我差点掐死申英。   还好,她没事,她醒了,但是她没有了长发。   她不肯回家,我偷偷跑去县城躲在校门口等待,从早晨等到傍晚,我看见她一个人走校门,在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一个面包。   我悄悄去过好几次,她总是一个人进进出出,我心疼她。我想念那个无忧无虑的余卿倾,她必须重新快乐起来。期末那天我们见面了,她抱住了我,叫着我的名字,心就被填满了。   她真的重新快乐起来,是因为我在身边吗?   我们有一个秘密基地,山谷下隐秘的冰湖,那里真漂亮,我第一次发现这地方时,就想带她去了。   余少棋让小姨接我回去,在南京有我和我爸妈曾经生活的房子,那里是我一个人的家。我不想走,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根本不是爷爷和余卿倾的家人,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们告别的时候,余卿倾哭的很难过。我发誓,我要努力学习,跟她考上同一个大学,继续在一起。   回了南京,还是忍不住想见她,我去求小姨,拿钱给她为我买机票,千里迢迢看她一眼。   只有远远看一眼,我会好受很多。所以我经常回来,去她的校门口,再回余家。其实我怕她见到我,她是那么生气,见到我也高兴不起来吧。   她在A大,我看见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我知道,叫杨宸,是她的高中同学,可是他们怎么又待在一起了?   他们为什么每天都形影不离?   我讨厌杨宸。   大学时期如愿以偿,我考进了她在的学校。我思考着要怎么跟她和好,确是她先做一步,使劲咬了我一口。   明明很痛,我却很高兴,高兴得傻笑了几天。我们和好了,我们每天在一起。   我趁她睡着吻了她。   那个吻并不在我的预计之中,可是我满足的要死,那个我日思夜想的女孩,我为她熬白了多少头发,我想吻她,这种迫切的期望在理智之外。后边我们一起回老家,那天我根本没有喝醉,看她喘红了脸扶我回家,可爱得忍不住想亲近。   我从来都明白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却一直以为我是亲生弟弟。这就是我们难以相融的地方。那些阴霾的过去,一旦揭开,她会不开心吧。   可是顾歆偏要搅乱我们,她把事情都捅了出来,包括我爱余卿倾的。   那就逆来顺受吧,为了守在她身边我无所谓。我们的关系很模糊,我对她说我爱她,她哭了,我不知道她爱不爱我。   我抱她,吻她,她都不拒绝。我想她也是爱我的,只是她没有承认罢了。   后来顾歆把消息公布与众,她受到了伤害,我第一时间就拿她的头发去做了血缘鉴定,等待结果那几天,她过的很消极。   可是结果出来,上帝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们是亲生的。   我,是李宛生和余少棋的儿子。   我在论坛上了放了假的血缘鉴定,那段时间我无比煎熬,因为我爱的人,是我永远不能爱的人,同时是我死也不想放手的人。   申请了交换生,我想离开。   临走那几天我每天在她门口守上几个小时,想见,也怕见。   走了以后,顾歆跟着我去了英国,我一刻也不想见到她,到她又窥视到我的秘密了。顾歆拿这个威胁我去做歌手,而她做了我的经纪人。三年以后回国再见到余卿倾时,我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对她的感情。   甚至我伤害了她。   我必须远远走出她的生活,我不配。   余卿倾结婚那年,顾歆的威胁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作用。我解除了她的职务,我也根本不想做什么要人追捧的歌手,我提着吉他回到小镇,重新在余家大院住下。   这里有我们漫长的回忆,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是我和她曾经触碰过的。   我仍然满足,用没有声音的余生继续爱她。   她的名字解释了我的一生,我的确是个失败的男人,她不应该陪我牺牲。   她已经幸福地携手命中良人走到远方。   我会在这个老院,一把吉他一个老人,从八岁开始追忆,直至暮年人归,琴止树萎,空剩一处落日余晖。   .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植物恋人》 传说圣诞节有圣诞老人送礼物,郝曼曼真的遇到了这种事,那个老人拖着一盆青绿的山地玫瑰,青葱花瓣在她面前居然动了。老人说,这是缘分。 那年圣诞节她得到了一盆极其珍贵的绿玫瑰。 很多年以后,她清晨睁开双眼,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他安静的微笑,或者骄傲的凝视,都让她心惊肉跳。 他叫一凡,他是精灵,他是郝曼曼的山地玫瑰。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